谢宛之以前当然是见过纪三娘的，照理说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想到她嫁给了许娘子的前未婚夫，谢宛之的心里就起了那么点好奇，也跟着众人一起去了新房。
到了才发现屋子里除了曹家的一众女眷，纪三娘的妹妹纪瑶竟然也在。
谢宛之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中秋的宫宴之后，她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其实她相信纪瑶那时不是故意推她的，她也挺喜欢这个温温柔柔的小姐姐。
不过……
虽然她懂得不多，但也隐隐约约察觉到纪太后对自家阿兄的态度有些怪，那她的妹妹就不适合做自己的嫂嫂了。
谢宛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今晚把来参宴的未婚姑娘都暗暗观察了一遍，始终没能找到与阿兄相配的“命定之人”。她其实也不确定要找哪样的，但感觉就是不对。
“郡主？郡主？……”
纪三娘喊了几声，谢宛之才回过神，抬头看过去。
新娘子身着凤冠霞帔，就是只有两分颜色也能被衬托成五分，更何况纪家的女儿就没有容貌差的，纪三娘身上又带着一种不同于小姑娘的成熟妩媚，自又多了几分风情万种。
只是，好像太浓烈了些，颇有点过犹不及……
谢宛之蓦地想到了许娘子，想到她一身白裙，羽衣蹁跹，清冷出尘，就宛如那天上的仙女。
若是她穿上火红的嫁衣会是什么样子？一定也别有一番风韵吧！
谢宛之的思绪飘远了，并没有认真听纪三娘都说了些什么寒暄的话，只是偶尔点点头，笑一笑。
“我听姐、太后娘娘说你们两个小姑娘在宫宴上聊得很投契。”纪三娘拉过纪瑶，往谢宛之面前一推，“我们家九娘性子腼腆、不善言辞，郡主可别嫌弃她，以后多带着她一起玩儿。”
谢宛之愣了愣，啊了一声，没说好也没拒绝。
纪三娘这是别有用心吧？是想让纪瑶通过她接近阿兄？她虽然不讨厌纪瑶，但很反感纪家这样的小算计。
“我和郡主也很聊得来呢，我们之前在灵台寺一连住了好几日。”傅晴立马凑了过来，身子仿佛无意一扭，把纪瑶挤到了旁边。
哼！别以为她没看出来这纪九娘也觊觎肃王。
傅晴能看明白的事，同样想做肃王妃的秦蓉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当即调转枪头，看向想要帮妹妹与寿安郡主套近乎的纪三娘。
“嫂嫂。”秦蓉刚这么喊出口，就拍了拍自己的嘴，“瞧我，喊习惯了，一时还改不过来呢！”
卫国公夫人是秦蓉的表姨母，也就是说纪三娘曾经是她表兄的妻子。
纪三娘脸上还笑着，眼睛里却没了笑意，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曹秋玉。
她明明吩咐只带着寿安郡主一个人过来就好，这蠢货怎么把什么阿猫阿狗都叫来了？
曹秋玉心虚地垂下了头。
她刚刚也是没有办法，急着给傅晴解围才口快说了那样的话。
“曹夫人。”秦蓉把这三个字咬得很重，“我有些好奇，你和小曹大人的亲事是怎么定下来的啊？”
纪三娘的神色陡然一僵，掩在宽袖下的手攥得死紧，淡淡道：“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秦蓉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那曹家还挺奇怪的。”
毕竟从世俗来看，曹修文和纪三娘确实不配。曹修文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也没有成过亲，家世也不错，哪会有媒人把长了四岁又嫁过人的纪三娘说给他？不怕被人打吗？
所以，这婚事多半是曹纪两家自己说好的。那曹家的攀附之心就很明显了。
在场的曹家女眷面上都很难看。
纪三娘也气得胸闷，却不好发作什么，只能抚了抚额头，装出虚弱的模样，“我有些累了，秋玉，你带着大家出去玩儿吧。”
“那你好好休息。”曹家的女眷带头离开了。
剩下的人也不好多留，很快也跟着走了。
“曹秋玉那个蠢货！”纪三娘一连摔了好几个茶盏，愤愤骂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夫人别生气。”大丫鬟紫鹃一边吩咐下面的人收拾地上的狼藉，一边安慰道：“今儿是您的大喜日子，可不兴动气。九娘子刚刚送寿安郡主出去了，定是能如计划中一样与她交好的。”
纪三娘不知想到了什么，哼了一声，“她也是命好。”
自己若是没嫁过人，纪家哪里轮得到纪瑶去争取肃王妃之位？不过，肃王应该是喜欢男人的，那还是算了吧，她还没必要为了家里牺牲到那个地步……
做了几年寡妇她已经受够了，可不想一辈子守活寡。
纪三娘呕了一声，紫鹃立马把酸梅送到她嘴边，小心翼翼问：“刚刚英国公家的秦六姑娘那么问，可是发现了什么？”
纪三娘抚着小腹皱了下眉，有些不确定，“应该不会吧？”
她和曹修文是三年前在城外上香途中认识的，那时她还在卫国公府守寡。她一开始没什么想法，只是后来又接连与他遇到了几次，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虽然和曹修文好上后，她很快就从卫国公府回了娘家，但他们确实是在她还在守寡的时候就有来往了。
紫鹃作为心腹，自是清楚这一切，不无担忧道：“夫人，如今曹家和许家定过亲的旧事被传得甚嚣尘上，您又嫁到了曹家，奴婢担心会有那好事者如秦六一样探究您和大爷的事情。”
若是挖出那些不光彩的旧事就糟了！
这么一说，纪三娘也有些心烦，“都是那许氏的错！她就不能安安静静在侯府守寡吗？难道她自己过得不好，曹郎也得过得不好？”
话虽这么说，但纪三娘也明白这场风波要尽快平息，对她、对曹郎都好……
许昭宁在喜宴上坐了小半个时辰就打算回府了。出于谨慎，她并没怎么动筷，也没喝曹家准备的茶水。
此时才刚过戌时（晚上七点），回到王府再用膳也不晚。
她要离开，曹家这边又是乌泱泱一堆人要送她出去；谢宛之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被一群女眷簇拥着到了府门口。
两拨人汇合又是一番见礼。
“阿兄。”谢宛之刚想抬脚走到许昭宁身边，一旁就有一个人影迅速冲了过去，盈盈下拜，“王爷，您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