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惟惟这一下直接剜心，着实让我们没有想到。
我和苏秦虽然知道顾容声不死不伤，可这剜心出来献祭生命，我们还是没有试过的。
忙冲了过去，但还没有走过去，就见地面上长出无数的小手，朝我们的脚抓了过来。
而梁惟惟已经一把，将手从顾容声胸口抽了出来。
握着那颗跳动的心脏，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芒，朝顾容声呵呵的笑：“你说过的，只要我能，我就能成为掌控别人生死的神，包括你的！”
“你明明答应我了的，却又忘记了，所以这是你欠我的。”
顾容声心口，血水无声的朝外涌，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梁惟惟。
又扭头看向我，眼中带着几丝嘲讽的笑。
估计也没想到，变故这么快吧。
毕竟前面几秒，他还在深情演绎一个被深爱着的渣男。
转眼，就被剜心了。
不过他还有心思朝我看过来，还有心思笑，应该不会死吧。
我脑袋飞快的转动着，如果顾容声死了，他体内的冥渊残魂，是消失了呢，还是能自己出来。
他是容器，却也是个禁锢。
要不要转移到顾容音体内，用她这具人棺控制住冥渊。
可一想到顾容音，再看着顾容声心口的血洞，我突然就安心了。
不过是真的冲不过去啊，地面已经不能是地面了，而是和牛百叶一样，全是小手的绒毛。
梁惟惟握着那颗心，扭头看着我：“谢谢你，让我见到他。我说过你不该死，等我吃掉这颗心，就送你出去。”
所以她一直想见“冥渊”，就是想杀了他。
她确实够狠！
毕竟前面负她的，已经死于她手，现在负她的，必定不得活。
我看着梁惟惟捧起那颗心，张嘴就咬了下去。
一口“嘎嘣”响！
她愣了一下！
也就在这时，我朝苏秦低喝了一声：“抓紧我！”
跟着一道符纸往脚下一扔，烈焰“哗”的一声涌起。
所有涌动的小手，立马缩了回去，连梁惟惟都害怕的尖叫了一声。
我将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往腰上一缠，几步冲到顾容声面前，拉着他就往外走。
可刚一抬脚，就听到梁惟惟冷喝道：“我说过，你不该死，可你为什么要进这里来！”
“这是祭坛，你进来，就该死！”
我根本没管她尖叫，抹出两张符，随手一挥。
一张飘向梁惟惟，一张飘向地面。
记得她是很怕火的，这张符纸能让她失神。
她是这栋公寓的主人，连带这公寓也怕火。
只要让她们退开一瞬间，我就能将顾容声拉出祭坛。
同时朝苏秦大叫：“拉！”
可飘出去的符纸没有燃，苏秦扯着绳子，却只有祭坛外的那一截崩得死紧，而祭坛内的一截，松松软软的落在地上。
明明是同一条绳子，却又好像从祭坛所画的线，分成了两条。
梁惟惟伸手接着那张引火的符纸，笑嘻嘻的看着我：“你还是有点本事的，可在这里，我说了算。”
“因为是我献祭了至亲至爱，让它有了生命意识，它才是我的孩子！”
我听到孩子这个说法时，猛的想到了一个可能。
冥渊这家伙，一直不露面，就是喜欢暗中搞事情。
可他找人，从来都是针对性的。
梁惟惟说了三个第一次见到冥渊的版本，无论是哪一个都和她的儿子有关。
她自己的故事，也有两个版本，无论哪个都有两个不变的点。
她的肾病，她拼了命生下了个儿子。
她本身是没有什么术法和实力的，靠的是这栋公寓为掩护。
眼看她将那“嘎嘣”脆的心脏一丢，转手从一堆石头里抽出把水果刀。
我用最快的速度扫着这五行石堆，看了一眼顾容声：“你能拖她三息吗！”
他心口还在往外流血，但顾容音还没冲进来，就证明可能是什么障眼法。
顾容声脸带无奈的点了点头。
就在梁惟惟握着水果刀冲过来时，直接走了过去，紧紧抱住她。
深情地道：“对不起，我真不记得了。你能跟我说说吗？我以前答应了你什么？”
就算是发癫了的梁惟惟，也有一瞬间的感动。
她太缺爱了。
童年时，有四个哥哥，她原生家庭也缺爱。
长大后，不过是家里谋求利益的工具，以及婆家生育的工具。
冥渊这个渣男惯会的，就是给这些缺爱的女性，一点点关爱，再以假的深情，让她们为他所用。
还会pUA，说她们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顾善莲做的是惩戒那些坏人，救助女性。
梁惟惟做的是建立命池，帮助同样没了生存希望的病人。
人家的杀猪盘，是收割金钱。
冥渊的杀猪盘，是收割人命。
我瞥着顾容声那深情的模样，一时真的感觉他成了冥渊。
心里暗骂了一句，脑中想着当初和苏秦在公寓外测的磁场。
风水逆转，那就五行阴阳皆逆转。
五行，中为土，主运化。
东主生发，那转过来，就是西方！
我朝苏秦打了个手势，他一手扯着绳子，一手掏出罗盘，五指挪动，在掌心一转。
立马朝我指了个方向！
我看着那一堆石头，顾不上多想，猛的冲好过去。
直接用这具还没有让肌肉从长期卧床萎缩中好过来的身体，撞向了那石堆。
冲过去的同时，双手以最快的速度，掐了个大力金刚诀。
随着我身体重重的撞在漆黑的石堆上，“砰”的一声巨响。
堆积成的石头哗哗的朝下滚动，我撞得头昏眼花。
眼前猛的闪过无论的画面。
我摆着蛇尾，缠绕着一堆堆同样的石头，抬头看向漫天星辰。
跟着漫天星辰好像活了过来，连成一条巨蛇，从夜空中悄无声息的向我游弋而来。
然后画面一转，却是烟波缭绕的冥河，无数幽绿的鬼火飘荡。
无数厉鬼哭喊，放声惨叫，无尽的哀求，淹没了一切的声音。
我长尾摆动，游于其中，不时伸出指尖，点着那一缕缕飘动的鬼火：“你来了。”
而那烟波中，好像有谁走了出来。
我看不清，可跟着就听到了顾容声的声音：“醒醒！”
耳中那些厉鬼的惨叫哀求，戛然而止。
只有梁惟惟放声尖叫和痛哭。
我忙掐了个诀，扭头看去。
就见倒了的石堆里，露出一具婴儿尸体。
看上去才死没多久，可随着梁惟惟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腐败。
旁边的石堆，也在慢慢崩塌。
整个公寓都在晃动，好像在附和着梁惟惟的哭声，也在低低哀泣。
而随着梁惟惟大哭，她那张秀气的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慢慢变成了送外卖时，水肿的模样。
可依旧没有止住，还在胀肿，以至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亮。
她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不甘心的扭头看向顾容声：“你答应我的，只要我献祭一千人，就可以让我掌控自己的命。”
“我明明已经献祭这么多了，为什么还是这样！”
顾容声冷哼一声：“杀人者，人杀之。你建了命池，早就没了命！你忘记了吗？”
跟着将我扶起来，一脚将旁边的石堆踢倒。
那石堆最下面，埋着的赫然就是一个用玻璃罐装着的内脏，旁边还有一截断肢，只不过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腐烂。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梁惟惟不停的尖叫。
明显，她不愿想起来。
我摒弃凝神，看着她道：“这是你，你和你儿子一直都是死了的！”
五行之阵，必献以五脏，应五行。
梁惟惟在她说见到冥渊的第一眼，就已经死了。
冥渊是冥君啊！
掌的是鬼界，而且他被困在防线内的市区，更甚至十几年前，都不能出蛇形山。
他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见到梁惟惟。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梁惟惟从开始就死了，成了鬼魂。
因为怨气和执念太重，被冥渊感应到，找到了她。
从鬼界出手，教了她这五行祭坛，让她献祭自己的五脏六腑和身体，再逆转阴阳，重塑了鬼身。
而她活着的前提，是不停的有人献祭生命。
梁惟惟就像欺骗自己，冥渊喜欢她一样，欺骗着自己还活着，也同时欺骗着自己她儿子还活着。
她骗了自己三件事，层层叠叠，让自己不要看清现实。
所以她送外卖，其实也没有出过楼，都是其他外卖员送到大厅门口，她取进来的。
也就是说，她只是负责在楼里送外卖。
这是我和苏秦趴在阳台，看了整整一天，得出的结论。
平安公寓，以梁惟惟的五脏六腑献祭而成，汲取生命力。
只要梁惟惟信念崩塌，执念被毁，一切都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