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睿的肌肉瞬间绷紧，这语调他太熟悉了——末世后期那些疯狂科学家们，就是用这种语气讨论活体实验数据的。
他像一具会呼吸的尸体般完全静止，连睫毛都不敢颤动。
球球的胡须擦过他的耳廓，将拾音灵敏度调到最高。
“……准备第三次记忆提取……”
“……主脑说还差关键序列……”
上官睿的臼齿咬得太紧，太阳穴突突直跳。
记忆提取。
这四个字让他想起很多年前冉以沫被绑在实验台上的样子，想起那些刺入她太阳穴的探针。
他像拆弹专家般缓慢挪动手指，卸下通风盖的最后一颗螺丝。
球球用肉垫接住下落的金属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透过缝隙看到的景象让上官睿的血液瞬间结冰。
下方是个标准的生物实验室，但所有设备都覆盖着蠕动的肉膜——那是主脑的神经突触网络。
五个穿白袍的身影围在中央的透明舱体旁，他们的动作精准得不像人类，更像是被丝线操控的木偶。
舱内漂浮着欧阳煜。
上官睿在欧家的相框里见过欧阳煜，那是个很阳光，又带点痞气的青年，与冉逸尘完全是两种性格。
手术台上的欧阳煜现在像具被玩坏的标本，银白色的长发在营养液里散开，如同一团死去的水母。
数十根数据线从他的太阳穴、颈椎和指尖刺入，像某种恶毒的寄生植物。
最可怕的是他的右臂——从肩胛骨到指尖正在慢慢机械化，液态金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剩余的血肉。
同时注意到阴影里站着的两个\"人\"——完美的复刻品，一个有着冉以沫含笑的杏眼，另一个顶着上官睿自己的脸。
仿生体的虹膜里闪烁着数据流，正在实时学习人类的表情变化。
上官睿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他与冉以沫的克隆人，如果他们再晚些发现这个地方……
想到此，上官睿的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为首的研究员按下了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
“啊——！！！”
欧阳煜的惨叫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
他的脊柱弓成不可思议的弧度，机械手臂疯狂抽搐，击打着强化玻璃舱壁。
营养液瞬间被染成淡粉色——那是从他眼角和耳道渗出的血。
上官睿的军刀已经出鞘，刀尖在掌心压出一道血痕。
疼痛帮他维持着最后的理智。
现在冲出去，所有人都会死。
冉以沫会失去哥哥，也失去救他的机会。
球球的胡须突然高频震动起来：【电力波动30秒后启动】。
上官睿开始无声倒计时。
25秒，他像蛇一样滑向预定位置。
15秒，他调整军刀角度，确保能一击贯穿仿生体的数据端口。
5秒，球球从他肩上跃起，蓄势待发。
黑暗降临得比预期更突然。
所有照明系统同时熄灭，连应急灯都没来得及亮起。
上官睿像一枚出膛的子弹般射向最近的“冉以沫仿生体\"，军刀带着恨意刺入其后颈。
金属撕裂的触感顺着刀柄传来，仿生体发出电子合成的尖叫。
上官睿拧转刀柄，确保彻底破坏中枢芯片，然后猛地拔出——
温热的液体喷在他脸上。
不是机油，是血。
这些仿生体竟然有人造循环系统。
球球那边的战况更血腥。
白猫的整个前肢都插进了\"上官睿仿生体\"的眼眶，正用爪子在里面疯狂搅动。
机械眼球爆裂的瞬间，蓝色电弧像蛛网般在仿生体脸上蔓延。
黑暗只持续了四秒。
当灯光重新亮起时，上官睿已经拖着两具没有生息的仿生体丢到脚边。
球球紧随其后，嘴里叼着从真研究员身上顺来的门禁卡。
“球球，分析完记忆芯片，记得把它取出来。”
上官睿撕开仿生体的头皮，露出闪着蓝光的脑机接口。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看主脑到底想要欧阳煜的什么记忆。”
球球将尾巴尖插入接口，毛发表面的纳米级探针开始工作。
三秒钟后，白猫突然炸毛：“它要找的是如何进入主人的空间，还有空间里那些后世的设备……”
上官睿的血液瞬间凝固，如果主脑得到沫沫的空间，还有那些仪器……
它可以很轻松克隆出更多的仿生体，到时……
后果上官睿不敢想。
上官睿抓起电子密匙，冉以沫的光标正在核心区疯狂闪烁——她已经接近主脑了。
“我们先唤醒欧阳煜，他一定知道更多。”
球球弹出爪刃划开自己的前肢，露出藏在仿生皮毛下的微型注射器：“长官，可以用这个，主人空间里的纳米机器人能阻断主脑的控制信号，也能让欧阳煜身体不再被液体侵蚀。”
上官睿看着注射器里游动的银色物质，突然笑了：“沫沫给你升级了自修复系统？”
\"喵~\"
球球得意地翘起胡子：“主人总说我像——打不死的小强。”
上官睿已经沿着通风管重新潜回实验室上方，下面的研究员正在重启系统，没人注意到通风口悄然开启，一滴银色液体精准地坠入营养舱。
欧阳煜的机械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上官睿与球球，一人一猫，手中的武器对准了下面的研究员……
冷却管道内壁的金属泛着冷光，冉以沫的呼吸在面具内凝结成细小的水雾。
她像一只蛰伏的蜘蛛，四肢紧贴管壁，身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面具的hUd（平视显示器）上，六个红色光点在前方走廊规律移动——机械守卫的巡逻路线被标记得清清楚楚。
她轻轻敲击耳后的微型通讯器，三长两短——这是她和上官睿约定的平安信号。
没有回应。
通讯频道里只有刺耳的电磁杂音，像是某种生物在嘶吼。
量子通讯被屏蔽了，这意味着主脑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入侵。
“冉小姐，走右边。”
守望者的声音突然从面具内置扬声器传出，低沉而冷静。
她的视野边缘展开一张半透明的通风管示意图，一条鲜红的路径被标记出来，蜿蜒通向核心室。
攀爬过程中，管道内壁的景象越来越诡异。
原本光滑的金属表面开始生长出血肉与电路混合的组织，像某种恶性的肿瘤，血管般的电缆在肉膜下搏动，偶尔迸出细小的电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