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木门合拢的轻响隔绝了街道的喧嚣,林墨指间翻转的刀刃残存着瘦小汉子衣料的触感。他扫过书架角落的青铜罗盘——指针正剧烈震颤,直指南郊方位。“误打误撞?”他嗤笑一声,指尖划过罗盘边缘渗出的血锈。三日前嵌入阵眼的妖兽精血已发黑凝结,昭示着南郊阴气浓度早已突破常理阈值。
暗巷交锋
子时刚过,林墨的身影融进南郊废弃厂区的浓雾。腐锈铁架在风中呜咽如鬼哭,地面黏腻的黑色物质缠绕鞋底,每步都拖拽出蛛网般的幽蓝纹路。
“跟了三条街,不累么?”他突然驻足,声音撞在空荡的储油罐上荡起回音。
阴影里跌出两个踉跄的身影,正是白日被塞了钱款的瘦小汉子及其同伙。“齐、齐哥……”汉子攥着符纸的手抖如筛糠,“‘上头’要见您……说南郊的事得按规矩谈!”
林墨袖中滑落的铜钱钉入汉子脚前地面,爆开的青光映亮雾中数十双悬浮的猩红眼瞳。“规矩?”他踩碎蠕动的黑泥,“告诉你们主子,我齐某人的规矩是——见棺才落泪。”
鬼域漩涡
厂区深处传来铁链拖曳的轰鸣。雾气骤然凝结成冰晶,一道三丈高的佝偻鬼影从破败冷却塔后显形,脊椎穿刺出的骨链拴着七具无头尸傀。尸傀腹腔裂开,喷涌的怨气竟在虚空勾画出残缺的敕令!
“锁魂尸将……”林墨眯眼冷笑。这类邪物需以活人精魂喂养百日方能成形,枫城近日失踪的流浪者终有了解释。
骨链如巨蟒绞杀而至!他旋身避让时甩出七张黄符,符纸触尸即燃,却只在青黑皮肉上烙出白痕。尸将咆哮震落顶棚钢梁,纷坠的金属碎片中,林墨踏着铁架纵跃,指间银丝缠住冷却塔支架借力腾空——
“坤位,破!”
桃木剑贯穿尸将后颈的瞬间,整片厂区地面塌陷!
地宫血池
林墨随崩塌的钢筋混凝土坠入地下空洞。浓腥扑面而来,眼前百尺见方的血池翻腾着骨骸,池心石台竖立青铜鬼面碑,碑文淌下的猩红液体正喂养池底某种搏动的巨大阴影。
“用《九幽饲灵阵》养鬼王?倒舍得下本钱。”他捻起池边一撮朱砂混骨粉的残渣,眸光扫过碑后三道黑袍人影,“三位主家不打算自报家门?”
居中者掀开兜帽,露出刀疤横贯的狰狞面庞:“枫城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齐老板。”
林墨认得这张脸——通缉令上标价五十万灵币的邪修“血手”杜阎。其左右二人结印催动阵法,血池中陡然伸出无数婴孩大小的鬼爪抓向他脚踝!
螳螂与黄雀
桃木剑斩断鬼爪的刹那,穹顶炸开刺目白光!三道符箭裹挟雷光射向杜阎面门,逼得他暴退撞上鬼面碑。
“督查司办案!”清冽女声穿透轰鸣。闵柔率六名银纹制服的手下破顶而降,弩机锁死三名邪修。她睨向林墨时眉头紧蹙:“林督察好本事,故意用罗盘引我追踪至此?”
血池在此刻掀起滔天浪涌。青铜碑裂纹蔓延,池底阴影发出撼动地脉的尖啸,杜阎趁机将符印拍向碑文——
“恭迎骨尊降世!”
鬼王初醒
血色漩涡吞噬了两名躲闪不及的督查队员,骸骨重组声令人牙酸。十丈高的骷髅王座破池而出,镶嵌三百颗人颅骨的椅背上睁开一只竖瞳巨眼,瞳孔中映出闵柔煞白的脸。
“退后!”林墨甩出铜钱剑架住劈向闵柔的骨刃。剑身崩裂的碎屑划破他脸颊,血珠滴入血池竟激起沸腾!
骷髅王座发出混沌低语:“太虚…血脉……”竖瞳骤然收缩。
地宫岩顶二次崩塌!月光漏下的裂隙里,瘦小汉子匍匐在地嘶喊:“齐大哥!‘上头’说阵眼在……”
话音未落,杜阎的骨锥已贯穿他咽喉。
三方杀局
闵柔的雷符与杜阎的骨盾碰撞出刺目火花,督查队结阵困住两名邪修。林墨却紧盯王座——竖瞳正汲取血池能量凝成实体,人颅骨接连爆裂,黑气缠绕出筋肉脉络!
“没时间了。”他咬破食指在掌心画出太虚血符,纵身跃向半成形的鬼王。杜阎见状狂笑:“蠢货!骨尊需活祭通晓古法之人才能完全苏醒!”
血符印上竖瞳的刹那,林墨袖中飞出书店顺来的《葬经》残页。纸页焚化的青烟裹住鬼王头颅,竖瞳现出片刻茫然——
“就是现在!”闵柔的弩箭穿透杜阎心口。
鬼王却发出痛苦咆哮,未成形的利爪扫向力竭坠落的林墨!
终局暗流
锈铁交击的铮鸣响彻地宫。一柄青铜戟架住鬼王利爪,玄甲覆面的身影挡在林墨身前,戟刃流转的铭文正是《葬经》缺失的篇章!
“楚家的‘镇灵戟’……”林墨咳着血沫低笑,“难怪要引我来南郊。”
玄甲人反手劈开鬼王胸腔,抓出搏动的黑色心核捏碎。崩塌的王座废墟里,他抛给林墨半枚虎符:“有人托我问你——九龙拉棺的钥匙,还要藏到几时?”
闵柔带人冲来时,玄甲人已如烟消散。督查队清理着邪修尸首,她却拾起林墨遗落的青铜罗盘,指针正死死钉向城北枫林街方向。
“书店老板?”她摩挲罗盘背面的蟠龙纹,月光照亮她袖中滑出的相同纹样令牌。
林墨擦去唇边血迹,望向地宫裂隙外翻滚的诡云。瘦小汉子临终嘶喊的“上头”、玄甲人暗示的九龙棺、闵柔袖底的蟠龙令——枫城的水,比鬼王血池更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