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正在静修时,周围空间却诡异地震动起来。
并非外敌入侵,而是天枢遗境核心区域的无形壁垒突然破碎。
一道巨大的空间裂隙将他和身边的伙伴强行吸入其中。
坠落中他们看到无数闪耀着光芒的青铜巨门悬浮虚空……
可当他们接近其中一道门的瞬间——
门扉竟然在碎裂声中化作漫天星光消散。
深夜本该万籁俱寂,但一股无法忽视的震动却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刻悍然降临。并非外界强敌撼山震岳的威能冲击,这震动源自墨辰休憩之地本身的空间结构,像是覆盖整个世界的蛋壳,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致命的缝隙。
一种令人心悸的空旷感倏然弥漫。
墨辰霍然睁眼,深邃的眸底掠过一丝罕见的惊诧。周身本已归寂、与天地交融的气息瞬间绷紧,化作坚韧无比的锚,试图将自己钉牢在这片熟悉的世界。他反应迅如雷霆,一手疾探,擒住身旁小凤凰洛羽因惊吓而本能弹起的翅膀手腕,另一股磅礴的真元力化作无形巨网,瞬间卷向不远处的石头、木七等人。
然而,空间的崩坏霸道无情,远非凡力能阻。
他刚刚稳住身边最近的洛羽,脚下那块温润如玉、沉淀着古老道韵的岩石平台,就在无声无息中骤然塌陷!没有巨石滚落的轰鸣,空间如同打碎的琉璃,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边缘闪着锯齿状幽暗碎芒的缺口。脚下坚实的大地骤然化作噬人的深渊。
眼前景象,瞬间被光怪陆离的混乱色块彻底撕裂、覆盖、再扭曲重组。
窒息感扑面而来,无处不在的磅礴吸力犹如亿万只巨手抓住周身。墨辰的精纯真元只来得及化作一道浑厚的青光护罩,将几人牢牢护在其中,便被沛莫能御的巨力狠狠拽入那深邃冰冷、透着无尽空虚的黑暗缝隙深处。
坠落。
永恒般的失重感包裹着他们。时间失去了刻度,空间失去了方位。入眼所见,是无尽的黑暗深空,以及悬浮于这片死寂背景之上,散发出难以言喻压迫感的存在——
门。
不计其数,巨大得令凡俗心智彻底崩溃的青铜巨门。
它们犹如传说中星辰的主宰,无序地悬浮在黑暗虚空的每一个角落。通体覆盖着深青近黑的厚重氧化层,那是历经无限岁月的证明。其上蚀刻的纹路早已模糊不清,却仍透出太古洪荒般的苍凉与威严。每一扇门扉的边缘,都缭绕着一圈极其稀薄却灼目逼人的微光,如呼吸般明灭不定,成为这片死寂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也像是这无穷门户与无垠虚空之间的脆弱界限。
洛羽下意识地蜷缩着身子,翅膀上的金羽都微微炸开。“墨……墨辰?这……这是哪里?”她清澈的声音在死寂中传出不远就被无形吞噬,显得格外微弱惊惶。
木七紧紧抓着石头粗壮的手臂,后者浑身青石般的皮肤微微震颤,显然也在用尽全力对抗这无处不在的虚空撕扯力。
护身青光之外,混乱的空间乱流如狂暴的风刃,猛烈冲击着护罩,荡开一圈圈涟漪。墨辰眼神锐利如刀锋,全身真元近乎沸腾,支撑着这道唯一可以保护众人的屏障。他的感知极力铺开,如同触须,在混乱无序的空间中艰难地捕捉着任何一丝稳固或规律的痕迹。
这片死寂虚无中的重压令人窒息,不仅仅是肉身,更沉甸甸地压在神魂之上。仿佛置身于星辰的坟场,被无数古老的注视所包裹。
“小心!”石头一声闷吼,巨大的拳头猛地抬起。
并非指向某道门户,而是侧后方的虚空!
一根如擎天巨柱般破碎的青色金属残片,边缘闪烁着割裂空间的锋锐冷光,正从他们的视野盲区——一道巨大门户投下的阴影中悄然滑出,裹挟着无声的恐怖力量,撕裂紊乱的空间乱流,朝着众人所在的微小青光护罩狠狠撞来!那轨迹,赫然是要将他们斜向推向最近的那道巨门!
残片逼近的气息带着一种寂灭死意,绝非生灵所能拥有。墨辰瞳孔猛然一缩。硬撼?这残片蕴含的力量远超他当下的防御极限。躲闪?在这混乱无依的虚空,身法难以展开,况且还有洛羽等人需要顾及。
电光石火间,他体内星窍秘藏骤然旋转,积蓄的所有空间感悟瞬间凝聚于指尖。护体青光大盛,同时他双指并拢向前一点,无声无息,一点极细的银芒激射而出!
银芒没入青光护罩与那撞来的巨大残片之间骤然炸开。
并非攻击,而是空间扰动!
银芒碎裂之处,那里的空间瞬间发生肉眼可见的剧烈折叠!仿佛无形的琉璃被强行扭曲弯折,形成一道凹透镜般的诡异弧面,恰好阻在金属残片冲撞的路径前方。
下一个刹那!
轰——!
蕴含寂灭之力的残片狠狠贯入那片扭曲折叠的空间凹弧之中。
撞击并未发生预料中惊天动地的巨响。那被墨辰指尖秘力强行折叠的空间,如同一个拥有强大韧性的无形气泡陷阱,将那恐怖的冲击力猛地吸纳、包裹、束缚!青铜残片的速度骤减,撞击点向内凹陷到极致,整个折叠的空间像一张拉满的强弓。
仅仅僵持了一瞬!
反弹!
被折叠空间强行吸收的巨力伴随着空间本身的韧性骤然反向爆发!金属残片硬生生被这股蕴含空间法则的磅礴反弹之力狠狠推开!它旋转着,改变了冲势,擦着墨辰等人所在的青光护罩边缘滑过,翻滚着消失在更深的黑暗中。青光护罩剧烈波动,几处薄弱点瞬间明灭不定,但终究是扛住了这次凶险的贴身冲击和残片弹开时带起的力量余波,未曾破碎。
然而,因那反弹空间的强力作用,他们原本就在缓慢坠向最近青铜巨门的轨迹,此刻被完全扰乱!
如同被无形的巨掌横空一扫,他们下坠的身形骤然失去平衡,以失控翻滚之势,被一股混乱的牵引力拉扯着,速度倍增地斜冲向那扇悬浮于前方不远处、散发着恒古庄严气息的庞然巨门!
巨门极速在视野中放大,青铜门扉上那些繁复扭曲、根本无法解读的纹路变得清晰可辨。距离急速缩短,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仿佛那门后正张着一个能吞没星系的巨口。
洛羽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石头和木七也只能死死咬牙,竭力稳住身形,将微薄的力量全部加持在墨辰的护罩之上。墨辰脸色凝重如铁,所有的神念和力量都死死维系着那道摇摇欲坠的护体青光。这扇门给他们的感觉诡异而危险,绝非坦途。
一百丈,五十丈,三十丈……
就在青色的光华即将触及门扉表面缭绕的那层稀薄光晕,墨辰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光芒下青铜巨门上几道深刻剑痕的瞬间——
异变陡生!
喀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直接撕裂神魂的破碎声响毫无征兆地传来。
声音的源头,正是前方那扇顶天立地的巨门!
在墨辰等人收缩的瞳孔倒映中,巨门中央靠近顶点的位置,门扉的本体表面,一道微不可察的白色裂痕突然浮现!这裂痕出现的如此突兀,如同精致的瓷器上出现的第一道瑕疵,瞬间破坏了门扉浑然一体的古老威压。
那道白色裂痕出现的刹那,门扉上缭绕的所有神秘光芒如同受惊般剧烈明灭摇曳!
嗡——
一声低沉、宏大、蕴含无尽毁灭意味的震颤波动以那道裂痕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无形的音波穿透墨辰的真元护罩,直贯神魂深处,带起尖锐的刺痛与晕眩。
紧接着,更密集的碎裂声响起!如同死亡的宣判接连降下!
喀嚓!喀嚓!喀嚓嚓!!!
一、二、三……无数道细密而狰狞的白色裂痕,如同疯狂蔓延的蛛网,从最初那道裂痕处骤然爆开,瞬间布满整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青铜巨门!古老的门扉,上一刻还是镇锁虚空的永恒象征,下一刻便化作一张遍布裂痕、即将彻底瓦解的薄饼!
稀薄光晕再也无法维系,“噗”的一声彻底溃散消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冻结。
墨辰护体的青光已几乎贴在布满了密密麻麻白色裂痕的门面上。
然后——
“轰——!!!”
真正的寂灭爆发了。
不是惊天动地的物质爆炸,而是那扇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巨门自身存在根本的瓦解!是构成它实体规则的彻底崩溃!整扇巨大到遮蔽视野的青铜门扉,如同被亿万颗星辰从内部同时湮灭点燃,无声地、却又释放着足以震碎虚空的光芒,在墨辰和他护持下众人眼前彻底解体!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种万物归于虚无的极致毁灭气息瞬间笼罩。无穷无尽的青铜碎屑、古老规则的尘埃、无数凝固在门中永恒光景的碎片……以一种超乎想象的绚烂姿态,混合着门体瓦解时释放出的无边无际的精纯星芒,向着四面八方猛地喷发开来!
绚烂?是毁灭!
亿万碎片与沸腾的星辰之力,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狂暴星尘风暴,带着湮灭一切物质和神魂的力量,排山倒海般狠狠拍向近在咫尺的墨辰和他的同伴!
“嗡——!”
护体青光瞬间被无边无际的毁灭光尘淹没!
光芒刺目,足以灼瞎凡俗的眼睛。青光坚韧无比,凝聚着墨辰全部的力量和意志,却在刹那间被推到了崩溃的极致边缘!护罩表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摩擦声,光晕激烈地明灭闪烁,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爬满光罩!恐怖的冲击力仿佛重锤,透过护罩狠狠砸在每一个人身上。
石头壮硕如山的身体闷哼一声,石甲上崩开细缝。木七闷出一口青气。洛羽嘴角甚至溢出一缕金色的血丝。
最前方的墨辰首当其冲,护罩上传来的冲击力如同万岳倾塌撞在心口,护体真元与神魂同时剧震!他面色一白,闷哼被强行压回喉咙,眼底却燃烧起从未有过的凝重,疯狂运转星窍秘藏,抽取每一分潜力死死顶住。
“撑住!”墨辰低吼,声音在狂乱的星尘冲击中被撕扯得模糊不清。
视野彻底被混沌的光爆洪流充斥。无数闪耀的、正在飞速冷却暗淡的青铜碎片犹如灭世的暴雨激射而过,擦着护罩带起刺耳的尖啸。更有无数凝聚了门之精粹的星点光华,像是有生命般试图钻透摇摇欲坠的护罩,每一次冲击都激起更强烈的涟漪震荡。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青灰色物质风暴核心深处,那片巨门瓦解的中心点,虚空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并非空间乱流,而是某种更加深沉、更加不祥的黑暗物质。它如同活物般开始向四周蔓延、扩张,所过之处,紊乱的空间乱流、汹涌沸腾的星辰光尘、甚至那些正在冷却飞散的巨门碎片,都在触及它边缘的瞬间变得模糊、扭曲,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
这青灰色物质并非是“侵蚀”,更像是一种更高层级的抹除!如同污渍被投入沸腾强酸!那片区域飞快地化为一片纯粹的、吞噬一切的虚无暗域,并且肉眼可见地膨胀扩张!
“那……那是什么东西?!”木七的声音透着惊骇。那抹除一切的青灰色,比混乱星尘更让人灵魂颤栗。
墨辰的目光死死锁定那飞速蔓延的青灰色暗域边缘。洛羽翅膀上的金焰不安地跳动:“快看!那些光!”
顺着她的指示,墨辰锐利的视线立刻捕捉到关键之处——无数之前被炸开、悬浮在虚空各处、原本只是散发着微光的青铜巨门碎片,此刻在那青灰色暗域的边缘扩散触及之下,竟如被点燃的引线一般,同时亮起了极其刺眼、极其急促的毁灭光芒!如同亿万点将熄之火的最后疯狂!
一个极端危险的念头瞬间闪过墨辰脑海,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冰凉!
“是连锁崩解!”墨辰心头警兆如火山炸开,一股极其强烈的危机感瞬间贯穿全身。“这鬼地方要完了!所有被暗域侵蚀过的门之碎片都会被引燃自毁!”
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无垠黑暗。目之所及,近处、远处、无穷无尽的黑暗深处,原本静静悬浮、只散发着朦胧光晕的巨大青铜门户,那稀薄的光晕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危机瞬间唤醒。它们开始微微明灭起来,如同巨大的、沉睡的古兽心脏在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压抑地搏动!
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毁灭压力,并非来自视觉,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之上,笼罩了这方虚无世界的每一寸空间。空气(如果存在的话)仿佛都凝固成了沉重的水银。
喀嚓……
又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心弦绷断的声音,不知从遥远虚空的哪个角落传来。
远处,距离他们不知道多少万里之遥的黑暗深处,一点极其刺目的毁灭白光,如同灭世的号角,猛地撕裂了无尽的黑暗炸开!
一扇悬浮在遥远黑暗深处的青铜巨门表面出现裂痕,崩解了!
紧接着,如同瘟疫蔓延,又像是在应和第一声毁灭号角——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如同倒下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黑暗中,此起彼伏、由远及近的轻微破碎声如同死神的丧钟接连响起!一个接一个原本静谧如星辰的庞大青铜巨门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白色裂痕!它们明灭的光晕骤然亮到极致,继而失控爆发!
轰!轰!轰!轰!轰!!!
一场席卷整个虚无世界的毁灭烟火在无声(那轰鸣是直击神魂的)中猛然迸发!
近处、远处、天穹的尽头、视界的深渊……不计其数的庞大青铜巨门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链,几乎在同一时刻发生无声的湮灭性爆发!无穷无尽的星辰光尘、古老金属碎片、规则崩解的洪流,混合着被巨门崩解撕裂出的、一道又一道急剧扩张的青灰色暗域裂口,以排山倒海、毁天灭地之势,向着这片虚空宇宙的每一个角落疯狂席卷、吞噬!
风暴!真正的、吞没一切、抹杀一切的终极时空风暴!由无数巨门崩解释放出的狂暴力量和青灰色暗域的疯狂扩散引发!
黑暗被无尽次数的破碎光芒彻底撕裂、搅乱!混乱的能量洪流如同亿万条暴怒的星尘巨龙,咆哮着、撕咬着、互相碰撞融汇,形成更为恐怖的狂潮!狂暴的空间乱流不再是微风,而是化作了足以切割星辰的死亡之刃,在这无边无际的混沌能量海中疯狂绞动!
更可怕的,是那一道道飞速扩张、融合的青灰色暗域。暗域所过之处,一切存在——星辰碎片、空间波动、爆发的光尘……甚至是狂暴的能量本身——都被那深沉如幕布的青灰色物质所覆盖、笼罩、侵蚀!它们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一种令存在本身都为之冻结战栗的绝对抹除。被其触及之处,无论再狂暴的能量,都如同雪水泼在烧红的铁板上,顷刻间蒸发湮灭,无声地回归最原始的虚无!扩张的暗域仿佛虚空本身在不断塌缩崩溃的边缘!
风暴在席卷!暗域在蔓延!整片由无数青铜巨门所组成的虚空遗迹,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走向彻底、无可挽回的大崩溃!
“墨辰!快看后面!”洛羽尖锐带泣的警示声被狂乱的能量湍流撕扯得支离破碎。但在声音之前,一股比所有混乱能量更具威胁的庞大压力已如冰冷的刀锋狠狠顶住了墨辰的背心要害!
他猛地回头。
一股由几十道巨门爆炸喷发点融合而成、规模远超之前的恐怖能量狂潮!它如同咆哮的恒星风暴核心,搅动着吞噬了沿途所有光尘碎片的狂暴星辉乱流,化作一道混合着毁灭金光、混乱银芒、以及如墨染般的空间撕裂带的绝望长河,自他们后方被风暴推赶的方向,带着毁灭万物的气息,悍然横跨无尽虚空,朝他们当头拍下!
这风暴巨浪前方,更有一道狰狞的青灰色暗域裂缝正疯狂向前撕扯扩张,如同一头贪婪的饕餮巨兽,吞噬着路径上的一切!裂缝的边缘清晰可见,所过之处,连混沌的能量风暴和激射的碎片都瞬间被抹平,变成纯粹的死寂!
真正的生死一线!
身前是虚无深渊和时空乱流的绞杀场,身后是灭顶的风暴巨浪和紧追不舍的抹杀暗域。
墨辰护持着众人的青光护罩,在这狂躁的能量冲击和空间撕扯中摇摇欲坠,裂纹飞速蔓延。他眼神冰冷到极致,所有的犹豫和惊惧被瞬间压下。星窍秘藏在他意志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暴运转,体内沉积的星力疯狂燃烧。
没有时间思考!
几乎是凭着无数次生死搏杀锤炼出的本能,墨辰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方!不是硬抗,而是借助身后那道灭世风暴巨浪恐怖冲击力所带来的瞬间加速度,孤注一掷地冲击前方区域一处风暴漩涡的边缘裂口!
“跟我来——!”
墨辰一声断喝,真元狂涌,本就黯淡欲碎的青光护罩骤然压缩、塑形,化作一道梭形的锐利锋芒!他左手死死抓住几近虚脱的洛羽,磅礴力量涌入她的经脉助其激发护体金羽。右手虚空一握,古剑星陨瞬间出现在木七和石头上方,剑鸣凄厉,垂落下无比凝练的星辰剑气匹练将他们一同包裹!
与此同时,身后那蕴含几十扇巨门崩解之力的能量风暴巨浪,已然裹挟着天倾之势,轰然撞上了墨辰那压缩到极致、如同箭镞般的青色光梭尾端!
砰——!!!
如同星骸撞击,狂暴的毁灭能量与压缩的真元护罩爆发出毁灭性的冲击。青色光梭剧烈震颤,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掌狠狠抽打!表面瞬间炸开无数裂痕,木七喷出一口清气,石头坚韧的皮肤渗出血珠,洛羽发出一声痛苦的低鸣,墨辰更是如遭重击,胸腹间气血疯狂翻涌,几乎冲破喉咙。
“噗——”
一口灼热的逆血喷出,瞬间在汹涌的能量乱流中蒸腾成淡红色的雾霭。但在付出这惨痛代价的同时,那恐怖风暴撞击带来的毁灭性冲击力,被墨辰以精妙到分毫的空间卸力技巧,强行转化成一道几乎要将灵魂都甩离躯壳的狂暴推进力!
整个压缩的光梭猛然一顿,随即如被弓弦射出的流星,速度在原来的基础上再次狂飙数倍!带着喷溅的点点真元碎片和血雾,轰然撕裂前方的狂乱空间流,朝着墨辰先前锁定的那个巨大的风暴漩涡边缘,一处空间结构极其混乱、形成短暂不稳通道的区域悍然撞去!
光梭之后,那撕裂吞噬一切的青灰色暗域裂缝紧追而至,险之又险地擦过光梭消失的轨迹,狠狠吞没了一大片原本存在的时空乱流,将其归于死寂。
突破!再突破!
墨辰的意识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全身的血液在燃烧,星窍秘藏旋转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他死死护住身侧的洛羽,目光穿透前方疯狂变幻扭曲的流光碎影。那处被他锁定的风暴漩涡边缘近在咫尺!狂暴的撕扯力已经将他们的护体光梭再次拉伸变形,裂纹密布。然而,在那漩涡混乱中心的下方,在无数飞旋如刀的星尘碎屑背后,墨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迥异于这暴乱毁灭背景的气息。
那是一道相对狭窄、边缘呈现螺旋扭曲纹路的裂隙。它并非暗域那种纯粹的抹除,其边缘还在明灭震颤着,仿佛在巨力撕扯下即将闭合,而裂隙内部……深沉如墨,却意外地稳定!
就是它!
墨辰瞳孔中掠过一丝决绝的血色。他将体内最后积存的、一股更为纯粹而古老的星辰源力悍然点燃。如同在绝境中压榨出心魂中最后一缕火焰,整个即将碎裂的青梭表面骤然亮起一层不正常的、仿佛星核熔融般的炽烈光华!
“抓稳——!”
他用尽全身力气咆哮出声,根本不去看结果,带着玉石俱焚般的意志,操纵着这团短暂辉煌到极致的光芒,向着那道不断震颤扭曲、眼看就要消逝无踪的螺旋空间裂隙,一头狠狠撞了进去!
轰!!!
在青梭投入裂隙的刹那,整片崩塌的青铜门遗迹虚空,仿佛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
连锁崩解引发的毁灭风暴和暗域扩张已经达到了某种饱和的临界点。不再是一点、一片,而是整个天宇同时亮起了足以彻底烧毁凡俗视界的、纯粹的白色光芒!那种光,是存在本身被彻底撕裂的、最后的回响!
紧接着,无边无际的、足以焚尽群星的爆燃风暴轰然炸开!狂暴的星辰乱流、无穷的金属碎屑、以及那象征着终极抹除的青灰色暗域,彻底失去了界限,疯狂地融合、湮灭、互相吞噬!
在这毁天灭地的轰鸣背景中,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生。
绝对的混乱与绝对的黑暗交替主宰着感官。
当一切足以撕碎灵魂的狂暴冲击终于稍稍褪去一点尖锐的锋刃,当旋转与坠落的感觉逐渐变得可控,一种异乎寻常的静谧才重新渗入墨辰极度疲惫、几近麻木的知觉。
护体的光梭早已在撞击的瞬间彻底崩溃消散。洛羽被一股力量死死护在他的手臂之下,微微颤抖着。石头双臂交叉护在身前,身体紧绷如磐石。木七身上的木纹更深了,仿佛透支了本源。墨辰自己……四肢百骸如同被碾碎了无数次又勉强粘合,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深入灵魂的剧痛。星窍秘藏黯淡无光,如同蒙尘的琉璃。
勉强睁开眼睛,没有毁灭的光爆,没有撕裂空间的乱流。
一片无法形容的奇异世界在他眼前铺陈开。
脚下是厚重、平滑如镜的乳白色物质凝结成的平原,一直延伸到他视力的尽头,目测极其广阔。天顶很高,悬挂着并非日月的柔和光源,像巨大星云的投影,散发着淡薄清冷的光辉,均匀映照着下方的大地。空气异常洁净,纤尘不染,吸入肺腑带着一丝玉石般的微凉。整个空间无比空旷,无比寂静,甚至带着点荒凉。
若非视野最遥远的地平线尽头,隐隐勾勒着一片连绵起伏、望不见峰顶的暗沉巨峰轮廓,墨辰甚至会以为自己坠入了永恒的囚笼。
目光扫过身边几人,洛羽挣扎着从他怀里抬起头,漂亮的眼眸里还残留着惊悸,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石头的青石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显然消耗极大。木七气息萎靡,身上木纹的荧光暗淡到了极点。
“咳……”墨辰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沙哑,“都没事吧?”
“痛死本仙子了……”洛羽委屈地嘟囔,羽毛色泽都有些发暗,“不过…好像…还活着?”她尝试动了动翅膀,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让她龇牙咧嘴。
石头沉闷地应了一声:“无…大碍。”他活动了下巨大的臂膀,震落几块小石屑。
木七只是虚弱地点点头。
确定伙伴没有致命的损伤,墨辰心中稍定,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这片奇异的寂静世界。这里虽无那青铜巨门虚空中的狂暴毁灭气息,但空旷得令人心悸。脚下乳白色的地面平滑如砥,连一丝纹路都欠奉,硬得不似凡俗土石。空气中弥漫的微凉气息并非生机,更像是某种沉寂了无尽岁月的冰冷。
他尝试调动体内几近干涸的真元,一缕微弱得可怜的青色光华勉强在指尖浮现,旋即熄灭。反噬的钝痛让他眉头紧锁。伤势极其沉重,不仅是身躯的损伤,神魂也如同被千针穿刺过,疲惫欲睡。星窍秘藏如同一个巨大的破口袋,再也榨不出一丝多余的力量。
“墨辰…你的脸……”洛羽突然小声惊呼。
墨辰抬手,用还算干净的袖口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渍,动作牵扯伤处又是一阵闷痛:“小伤。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地方恢复。”
他强撑着站起来,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这片广袤无垠的寂静平原。安全?看似平和的地域往往潜伏着致命的危机,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如此诡异的变故之后。
“此地气息诡异,”石头低沉的声音响起,他巨大的身躯微微弓起,本能地摆出了防御姿态,“小心脚下。”
他话音未落,木七猛地抬头,鼻翼微微翕动,眼中残存的绿色荧光剧烈闪烁起来:“不对…空气里的‘冷气’在流动!朝那边!”他指向平原深处,那视线尽头处连绵暗沉巨峰的方向。
墨辰立刻感知。确实!那股弥漫空间、如同静止凝固的玉石般的微凉气息,正以一种极其缓慢、但无比稳定的速度,朝着远处那影影绰绰的山脉移动着。它带走了空间中的某种无形的杂质,留下更沉静的冷冽。
更让他心中凛然的是,在他强行撑起的、被严重削弱的感知极限外,那片乳白色平原深处,似乎隐隐传来一种无法形容的微弱“脉搏”。并非声音,也非震动,而更像是这片沉寂空间本身的一种缓慢、沉重、亘古的心跳,与那气流流向暗合。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细微、却仿佛直接作用于他灵魂深处的“弦音”突兀地响起。
嗡……
震颤来自胸口。
他的心脏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细弦轻轻拨动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从骨血深处悄然弥漫开的一丝温热。
墨辰的手猛地按向左胸心口位置。隔着衣物,指尖清晰地触碰到那贴身收放、几乎被他忽视的残玉所传来的——一丝微乎其微的暖意。那暖意并非来自他自身气血,而是玉本身,正极其微弱地…共鸣?
是这片空间,这寂静的世界,这流淌的冷冽气流,这遥远地平线的山影…有什么东西在呼应着它?墨辰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深邃,如古井无波。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眼前静谧得令人窒息的乳白平原,仿佛要看透那模糊的地平线尽头,沉默得如同沉睡巨兽脊梁的连绵暗影。那股沉重而古老的心跳感,那片区域萦绕的、几乎凝固了时光的气息…在遥遥呼应着他胸口的残玉。
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沉重伤势并未消减分毫,但这突如其来的、几乎源自灵魂深处的感应,像一枚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墨辰心头搅起了一圈决绝的涟漪。
“跟着气流走。”墨辰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手臂指向气流汇集的远方山影。“我们要去的地方,在那里。”
那里,或许有出口,亦或是下一轮凶险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