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今日这过来住宿的客流,明显断的有些厉害,晌午挺了一波,见下午还是没啥人过去,这位就打发了伙计来渡口查看。
这才知道原来官船将将进渡口,就被“映月居”使劲解数给悉数勾到了那边儿去了,听说又是吃又是喝,大孩子手里还拿着竹蜻蜓,小一点儿的怀里则抱着个布偶,一个个的乐呵呵的!
张掌柜自己闷头寻思了半晌,觉得他也得改变策略,不然还真叫这个后来的把他给碾压下去了,那他这张老脸可是不用混了。
再说一直到酉时,最后一桌喝酒谈生意的客人终于回房休息了,众人就赶紧忙着拾掇桌椅,后厨里几位妇人则忙着洗洗涮涮,收拾厨房!
十月又赶紧叫几个小子,将厨房里两个大水缸都蓄满,再把柴禾也又担了一些放进了厨房。
见外头这么晚了,十月就要打发几个不在这里住的,都赶紧家去。
可是看到她嫂子吴氏,十月觉得她还是有失算的地方。
“嫂子别回去了,是我没考虑周到,这么远的道,你这天黑了不好走,今晚就在铺子里歇吧。
从明天起,但凡忙的过来,就不叫你们远道的走这么晚了。”
“这,能行么?住不开吧?”
吴氏随手解了腰上的围裙叠了叠,没有立刻回答,多少觉得有点抹不开面儿。
“住的开,我们后院不是围了俩院子么?今晚嫂子和十月住,我去另外那个院子住一晚,你们姑嫂也好说说悄悄话。
可是,岳父岳母那里……”
吴氏摆摆手,“不用管的,我心里有数,今晚啊,就我和小姑看敦敦,叫妹夫松散一回!”
“敦敦不用你看,这小子只要吃饱了,晚上是不怎么醒的,只换一次尿布就成,我就换了,嫂子只管睡。”
于是,吴氏便被这么留下了。
其他人不在这儿住的,也都纷纷告辞走了。
只是后厨林氏见状便过来,带着几分希冀商量道:“那,我能不能也不回去了?”
十月略略有些奇怪。
“林嫂子和郑三婶不是就在北街东头那边儿住么?而且外头这条街上,都是商铺挂的灯笼,亮堂着呢,怎么还不敢回去了?”
林氏以为十月留一个也是留,留两个也是留,倒是不曾想她会问,便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实话说了。
“不怕娘子笑话,我家男人病重,怕是时日无多了。打从府城回来,一家人都围着他转,为了请大夫钱也快花光了。
可是我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回去了,我婆婆还死命的使唤我。
大晚上的,给她儿子端茶送水的,都是我,她躺那只管闷头睡,一点儿也不动,不知道的以为是我儿子呢!”
“哦?你男人有病?什么病,不能治了吗?”
林氏点点头,“肯定是治不了了,这就是回来熬日子来了,多谢娘子关心。”
十月点点头明白了,“哦,嫂子是想在这儿歇一歇,睡个囫囵觉,是吧?”
林氏点头,“叫娘子笑话了,实在也是,也是不得已。”
这么会儿的功夫,屋里也收拾完了,几个在店里住的伙计都在一旁听着她这情况,虽然她是在躲懒,可是也十分同情她,觉得她婆婆未免太刻薄了些。
楚良夜想了想,便问道:“那你不回去,你家里岂不是惦记?”
林氏微微冷笑一声,摇摇头,“不会的,最多骂我不回去和她换换,好叫她舒舒坦坦的歇着,是不会管我怎么着的。”
“要不,这么着吧,我往你家那边儿去一趟,告诉你家里一声。”
郑三婶听见便说道:“我家和她家在一个胡同里头,我去说一句就是了,东家不用折腾,我就说她今儿扭了脚,不便行走,才歇在了铺子里。”
“那就更好了,那就多谢郑三婶了。”
见这事儿敲定了,郑三婶便也出门走了。
剩下这些人,都在大堂听吩咐,十月想了想,便嘱咐道:“晚上,大堂里得放个人支应着,我想问问,你们可有愿意的?
放心,我知道这活辛苦,睡不好,所以,这份差事,每值守一晚,多得二十个大钱,我都会给他记到账本上。
而且明天也不用他早起,只要晌午过来,别耽误了去渡口揽客就成,工钱也照样是一天!”
这话一起头,几个小子一听就知道这活计自然是男人的活。
本来还犯愁自己若是被点中就要不得好眠了,可是后头一听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事,顿时眼睛都亮了。
能睡个懒觉,还额外给工钱,那可不是美事一桩!
于是几人纷纷抢着要干这活!
十月见此也松了口气,心想自己之前在“聚贤楼”学的这几招还真用上了!
“那,就闻远在这儿辛苦一晚吧,待会你就去把被褥抱过来,就在柜台后头的榻上睡就成。
炉子厨房就有,你待会儿自己塞点柴,点了。
只是,千万小心别把神东西点着了才是,还有一条要紧的,就是厨房南边儿那个灶底的火不能灭,锅里的水也不能断!
天太冷,万一有临时叫热水的,不好办!若是有不好伺候的,找茬挑理的,只管去后院喊我和你们东家,你可别千万自己硬抗!”
“放心吧夫人,小的都记得了。”
柜台后头,十月寻常坐的位置并不是一个寻常的凳子,而是一侧带着扶手的一条窄榻,是秦许之特意给妹妹打的。
为的就是十月白天能随时歪一歪,不至于一整天都坐的直溜溜的,累腰板。
虽然不比床榻宽敞,可是躺一个人还是够用的。
眼见值夜的也有了,十月看着还在这等安排的林氏,说道:“嫂子也到我院里住一晚吧,我和我嫂子仍旧住西屋,林嫂子你就在东屋凑合一晚吧。”
“哎,那多谢娘子了。”
都安顿好了,大家伙便该忙什么忙什么,各自都散了。
十月将林氏安顿到她这个院子的西屋,看着她将灶火点了起来,烧暖了炕就回西屋和嫂子吴氏歇下了,心里盘算着明天得打发人去集上找那樵夫订些个柴过来。
这么个用法,消耗的可是够快的。
再说姑嫂两个,难免又嘀嘀咕咕说了会儿话,念叨了些家里的事儿,这才睡了。
再说林氏抻脖子等了这半夜,听见隔壁没了说话声,便悄摸悄声的起了身,穿了衣裳出了这个院子,就往隔壁院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