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渊“嗯”了一声,忙着把阿六从地上扶起来,看着只能缩成一团,摊在地上站也站不起的阿六,端木渊苦笑着对水瑶说:
“瑶瑶,阿六像是被冻僵了,你想想办法吧,让他暖和暖和。”
水瑶白了端木渊一眼,这是知道她有冰火两重天之力,把她当寒暑调节的工具人了吗?
不过,白眼归白眼,事情还是得做,工具人也得继续当。不然,这费劲保下来的阿六就得马上报销了。
水瑶凝神调集出一丝暖阳之力,从阿六的肚脐的位置输送过去,端木渊看着阿六身上的冰霜渐渐消散,最后全都不见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这次没有用人搀扶,阿六自己就站了起来,至于那个已经被冻僵了的药人,端木渊没有说什么,水瑶也没有费力去救。
战事还没有结束,大敌当前,能节省一份力量就省一份力量,她可没有那么圣母心,现在费力把他救过来,万一他继续袭击自己的人或者阿六,岂不是自找苦吃。
阿六废了一只手,奇怪的是血流的并不多,而且很快就止住了。水瑶略一思索,猜测是药人本身的血液就所剩无几,加上在炼制过程中,经过药物的干预,身体的各项机能有了很多变化。
她看着阿六,后者依旧是一脸漠然,既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普通人废了一只手的痛心疾首,不仅有点替他难过,这阿六,身材高大,模样也还过得去,想必也是某位女子的深闺梦里人吧?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女子,想必她会天天替他祈祷,愿他得胜凯旋,莫要做那无定河边骨……
可如今他这个样子,是不是还不如直接做了河边的枯骨,沙场上阵亡的将士……
水瑶的思绪一闪而过,很快调整自己的注意力到了前方的一群人的身上。
那一群人很奇怪,这边打斗的如此激烈,他们却好像丝毫不关心,竟然贴着崖壁向着一侧深不见底的沟壑里走去。
水瑶和端木渊超绝的目力逐渐看清,那一群人,正是当时他们在杨先生的内室里见到的那十几个面具人,只是,现在却多了几人,目测大约有二十余人,都带着面具,竭力向着深沟而下,像是在独辟蹊径,逃离这个明显已经是寡不敌众的战场。
“奇怪,那个杨先生哪里去了?”
水瑶自语道,
“这些面具人不是他最后的手段吗,他怎么舍得放他们自由,难道是要靠他们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自己借机逃走?可这里几乎已经无路,他能逃到哪里去呢,总不至于逃回去吧?”
端木渊指着那二十来个面具人笑道:
“那里面起码有十个是正常人,那一位,从上往下的倒数第八位,应该就是那个杨先生。”
水瑶顺着端木渊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第八位面具人穿着和昨天杨先生一模一样的衣服。但是她自己看了一会儿,却摇了摇头,
“端木渊,咱两个打个赌,那人绝不是杨先生。”
“哦,瑶瑶你因为什么这么肯定?”
端木渊笑道,他并没有非要认为那人是杨先生,当然同样他也不能肯定那人不是,所以对水瑶斩钉截铁是肯定也十分好奇。
水瑶也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哼,故弄玄虚嘛,谁不会啊,
“直觉!女子的直觉!”
她骄傲的说,却不知自己这副样子落在端木渊的眼睛里,就像一只傲娇的小猫,嗯,也许就像挞挞在蛋蛋的眼睛里一样。只不过,蛋蛋看挞挞,眼睛里都是崇拜,而端木渊看水瑶,却是满满的宠溺。
端木渊努力将自己的目光从水瑶脸上挪开,耳畔浮起一缕掩饰不住的红晕。
他轻咳了一声,
“原来是直觉,这可厉害了。”
水瑶见他不看自己,唇边还含着笑意,讲话又有些揶揄,以为他在敷衍自己,顿时不高兴了。
“木渊,你瞧不起我的直觉,那咱们就赌上一赌,我现在就去把他抓回来,看看那人究竟是不是那个杨先生。”
端木渊回身摆手,
“不必不必,我不敢和你赌,也不是不相信你的直觉,在我们那里,直觉又被称作是灵识,是上天给的无声的提醒和暗示,十之七八是正确的指引,我相信你,那个人一定不是杨先生。”
水瑶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小嘴张了张,却没有再和端木渊争论的借口,只好“哼”了一声,
“那你说说,如果那个人不是真正的杨先生,那他跑到哪里去了?”
端木渊笑着说:
“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嘛,他原路跑回去了。”
“什么?我那只是随口一说的,难道他还真的能……”
水瑶瞪大了一双杏眼,
“瑶瑶你看,这里四面都是石壁,除了前面的那条深深的沟壑,就只有这一条山路,而唯一的出口就是我们身后这条路,这个杨先生虽然有些手段,但毕竟是个凡人,还是个普通的,没有什么身手的凡人,又不能飞天遁地,自然只剩下一条逃回去的路。”
水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真心的夸了一句,
“木渊,你说得有几分道理,看样子,这杨先生还真有可能逃回山谷里了。”
端木渊在心里暗笑,
“真的是只有几分道理吗?明明是判断准确好吧。”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依旧笑着征询水瑶的意见,
“那怎么样?咱们是继续追,还是回山谷去等着这位神秘的杨先生?”
水瑶狡黠的一笑,
“看他们这狼狈的样子就知道了,那山路肯定是泥泞不堪,我宁愿绕路回去,也不屑于去追他。”
“那好,留下些许兵力,去捉拿那些面具人,然后留守在这里以防万一,咱们一起带兵回去,回山谷里守株待兔。”
一阵忙乱后,水瑶和端木渊、白茶、红衣等人带着大部分的士兵走了,留下凌稷一个人带着一小半的士兵守在山路的出口。
凌稷突然得到了掌兵权,到有些不适应,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他打击不小,虽然瑶瑶对自己没有想象中夺嫡之争中各种手段,但也并没有十分信任自己,手里唯一的一张兵符也被她的那只猫给叼走了。
这次带自己来这里,不过是因为卢恒生是自己的旧部,想着利用一下罢了,这会子突然给了一部分带兵之权,难道是因为确实收服了卢恒生之故?
凌稷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但他明白一点,这点子兵在手,保护自己绰绰有余,但想要做点什么却不可能。
这些兵,甚至不是东文兵营中的任何一支,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年轻的不像话,却各个神采飞扬,桀骜不驯,带着一股任何一支军队都没有的活力。
更重要的是,这支队伍,只听芷瑶和她手下那一红一白两个女子的讲令。即使留给了自己也不是自己能够随意指派的。
譬如自己现在,不过是拥有临时指挥权,出了这个山口,何去何从,自己恐怕只能听她们的了。
凌稷叹口气,驱马前行,准备上前去看一看下去抓那些面具人的情形。
只见一队士兵远远的将那些沿着石壁下行的人入口的路都围住,最前面是一排弓箭手,一支支浸满油脂的箭羽搭在弓上,蓄势待发。
一个身材娇小,身着翠微色衣衫的小女子来到凌稷面前,利落的一抱拳:
“靖王爷,弓箭手已经准备好,现在是否立刻出击,只待王爷一声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