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眉头微皱,她上次刚吃过一次亏。
上次,落木声东击西,她差点被黑衣少女伏击成功。
那女子心知落木绝不会平白无故朝水岸上扔爆刺圆球,可一下又不想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作为。
就在她思虑是否要阻止的时候,落木喝了一声:“爆!”
第二波爆刺火球当空爆炸。
火焰木刺再次密密麻麻地朝水泡的球面上扎落了下去。
那女子思虑之间,水泡噐息的加持略有松懈,其中几处露出来明显的缝隙,有几根火焰木刺甚至穿透过来,射落在她的油纸伞上。
不过落下的火焰木刺也基本势尽,焰火已灭,只剩木刺,轻松被油纸伞的伞面弹落出去。
那女子凝足精神,催动水息,水息迅速将缝隙重新弥合了起来。
此时,她眼角的余光瞧见那颗爆刺火球已经在水岸上空炸裂。
炸裂的木刺并没有攻击哪里,而是落地在水岸上面汇聚成了一团火焰。
他发动了两波如此剧烈的爆刺火球轰炸,就是为了牵制住我,趁乱将那颗爆刺火球炸裂成一团火焰?
不,绝不会这么简单,他费这么大周章,一定是想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转向落木,只见落木一挥斩铁,斩铁上腾起一团火焰。
刹那间,那女子突然想起什么,一挥手,水岸边上卷起一堆汹涌的浪花。
而也几乎同时,落木面带喜色,伸出手指在斩铁腾起的火焰上轻轻一触。
他的身形在原地瞬息消失,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岸边的火焰上。
终于逃出那女子的水域地盘了!
落木双脚落在水岸边,满脸欢喜,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僵滞了!
因为,他看见一个巨大的水浪汹涌地迎头扑了过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巨浪就把他连同岸边的火焰一起从岸上倒卷了回去。
落木大吃一惊,挣扎起来,迅速斩出一剑。
一阵狂风起来,狂飙风暴席卷起来。
在巨浪之中,风刀与风暴齐飙,狂暴地在巨浪中飙出一个空洞。
那女子冷哼一声,凌空一抓。
巨浪收敛起来,变成一只碧水巨手,将落木困在手心,巨手收握起来,噐息随着层层压迫下来。
落木眼看狂飙出一个空洞,哪里还敢滞留其中。
当机立断,放弃狂飙,祭起疾行术,脚底生风,从空洞之中疾行狂奔。
他才从空洞中疾走出去,巨手就紧紧握力气了,身后传来一股碾压的噐息。
落木不敢回头,夺路狂奔。
直到没有感觉到器息压迫,才敢止步回头。
心中暗暗庆幸在黑风岭传承了金钱云豹的疾行术,否则自己刚才根本来不及逃命。
在疾行中站定,发现自己方才刚刚上岸,就又被那女子硬生生地逼到了她的水域地盘。
落木惊魂未定中强振精神,远远望着云淡风轻的那女子:“你是如何知道我会借火遁上岸的?”
那女子道:“怪你运气不好,我认识粼白羽,也认识猴十三,对火云火遁术多少还是了解一二的。在你将爆刺火球抛向岸边的时候,我确实也没马上看明白,但当我瞧见你的剑生出火焰的时候,我突然就明白了。”
落木叹气一声:“遇上你,我的运气就没好过。”
那女子道:“人不能总靠运气,水系的练息师通常运气会比较好,我的运气好了,你的运气自然就差了。”
“在你的器场地盘上,处处被你压一头。”
落木皱起眉头:“一路行来,我挑过三个器场地盘,也挑了三个地盘凶兽,从未受到过这般碾压式的压制,你,是何境阶?”
那女子笑而不答:“你猜!”
落木心道:我猜个头啊!
短尾黑貂提醒了一声:“这里境阶无用,你问她是何境阶,并无意义。”
短尾黑貂所言有理,略一沉吟,落木改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总算问到重点了。”那女子道:“我是何人?若你能逃出生天,迟早会知道,若你逃不出去,也不配问我。”
落木:“所以,我问到了一个没有答案的重点。”
“虽然你还不配得到答案,但至少你已经触摸到了重点。”
那女子:“在这里,境阶从来不是重点,如是,你一个练息境怎么可能走到这里。决定你能走到哪里的关键,在于:你是何人?”
落木若有所思:“我是何人?我是何人?”
“因为我是落木,所以那个云吞店的掌柜才邀请我进店。”
“因为我是落木,所以二胖特意给我上了一道汤?”
那女子冷笑一声:“你猜的没错,他们送你进来之前,就已经断定你能走进我的地盘。”
落木:“所以,给我奉上了一碗断头汤?”
那女子摇了摇头:“的确是碗断头汤,不过喝的是你,但他们要送到的人却是我。”
落木诧然:“他们怎么会断定我就能给你灌下那碗断头汤?”
那女子淡淡道:“那你可就太高估你自己的,他们并不能断定,你只是他们送进来的一个赌注,他们不过是拿你押注,赌上一局。”
“赌输了,你会死,赌赢了,我会死!”
“我死了,当然是他们最希望的结局,你死了,他们也没有任何损失。”
“不是吗?”
落木:“既然这样,你我都被人家算计,又何必斗得你死我活?”
“不是你死我活,是你死,我活!”
那女子微微一笑:“既然他们把你这碗断头汤都被我端过来了,我要不把你收了,也太对不住他们了。”
落木闻言,心中暗暗叫苦,你们一边拿我压赌注,一边拿我赌气,你们玩你们的,玩的却是我的命。
可我现在虽知如此,却也只能陪他们玩命。
江姨啊江姨,你教我到了白头城要吃小云吞,这次可是被你活生生坑在这里了!
那女子看他面露苦涩,以为他心生胆怯:“你脱不了我的地盘,必死无疑,还要继续挣扎下去吗?”
落木苦笑一声:“你觉得,我除了鱼死网破,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你终于明白你自己的处境了吗?”那女子道:“从你进入这里开始,你和那些野兽并无区别,至始至终都不过是一头困兽。”
落木沉默了一会,缓缓道:“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