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么说，姑娘可安下心了？”姜嬷嬷方才也听到了闳稷的话。
吴氏思索了一番终是摇摇头：“殿下这话想来也就如今可信罢了。”
照这么发展下去，日后是个怎么样的情形可难说得很。
“殿下这话都说出口了还能反悔不成？”姜嬷嬷有些不可置信。
“嬷嬷，他若是如旁人那般守规矩，我也不至于如此。”吴氏有些累了：“无妨，总会有法子的，吴家不会有下堂妻，祖父也不会有这么不争气的孙女。”
吴家嫡庶之争厉害得很，一个是养在疏州老侯爷处的嫡长子吴大郎吴胥，一个是养在平京深得济阳侯喜爱的庶子吴昼。
吴昼在秋狝时还得了陛下青眼，如今在御执卫当值。
如果吴氏被废，没了穆王妃的名头加持，她都不敢想这吴家日后是谁的天下。
“哼，那成氏也就是命好！”姜嬷嬷也找不到什么安慰她的，只能拿成容消消心头郁闷。
命好吗？吴氏有些恍惚，想来是命好的，出身如此卑贱也能有这般造化，她也是羡慕得很。
而宝禾院这边，成容上午虽提前回了院子，但也也没歇着，一直在挑挑拣拣些东西。
这不，等闳稷进来时就看到门口有两个大箱笼。
“精神头倒还好，也不怕累着？”
“九哥来啦！”成容听见声便回头朝闳稷飞跑去。
闳稷也是习惯了，等接过朝他飞奔而来的成容就开口教训：“慢着点，要说几遍才听？”
他都有些无奈了，每次一到见他就总是这般兴奋，摔着自个儿怎么办？
从前没怀孕还能抱着她转几圈，如今他哪里还敢？
执过她的手，在成容马上又要变得凶巴巴的时候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这里头装的什么稀奇宝贝？”
说起这个，成容颇有些得意扬扬：“九哥打开看看？”
哦？见她这副模样，闳稷就知道里头肯定是有关他的东西了。
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闳稷还是有些片刻的失神。
“你收这些东西做什么？”说是这么说，但那嘴角却还是忍不住翘了起来。
成容也不管他话里是不是有些不自在，松开他的手给他一一介绍。
“九哥要出远门，容容自然要为九哥收好行囊。”
“这些是给九哥新制的里衣，都是棉绸的，贴身穿着最舒服。”
“这些是外头穿的，上面都是绣着麒麟和蛟龙什么的，容容可没乱来…”
“还有这些，这些都是九哥往日里爱用的物什，像这个洛神花陈皮茶，九哥爱喝，那就都给你带上，还有你喜爱的香料，都得带好…”
闳稷其实眼神早就没在那些东西上了，只是含着笑看成容一直喋喋不休地叮嘱什么。
“这些衣物可是我家容儿亲手所缝？”把她捞进怀里，闳稷长叹一声，这才觉得心头满足。
成容：……
闳稷你要这么问的话可就太冒昧了。
见怀中人没反应，闳稷有些诧异，捧起她的脑袋一看，好家伙，眼圈都红了。
“怎么了这是？”闳稷这下是真懵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委屈上了。”
“九哥…”成容瘪瘪嘴，伸出一双青葱般的玉白手指：“容容想绣来着，可是绣花针戳得容容好疼…”
“啧，我瞧瞧，你傻了不成，疼不知道…”闳稷执起她的手上下左右翻看了一下，顿住，又看回成容。
“你这针眼好得挺快？”这是他咬牙切齿说的。
是他忘了，就面前人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娇气模样，会是个给他缝衣服的性子？
成容也不管闳稷看没看穿，反正就狠狠地嗯了一声：“绣花针疼得捏不起来，只能给九哥描些绣样了…”
这倒是真的，闳稷这些新衣裳上的纹样全是成容亲笔画出来拿给织房照着做的。
闳稷嗤她一声，也不说话，拉起她的手就往里头走。
还真气着了？成容眼珠子一转，随即在后头轻轻晃他的手臂：“九哥~你生容容气了？”
喊九哥也没用，闳稷脚步不停，也不应她。
“殿下？”成容又喊。
喊这个更是没用。
闳稷只当是没听见，进去后就找了个圈椅坐下。
弗露几个早已见怪不怪，互相对视一眼就退了出去。
成容也不管他的冷脸，直接往闳稷大腿上一坐：“哎呀~”再浅浅往后一倒：“要掉下去了！”
掉是肯定掉不下去的，因为闳稷还是伸出手搂住了她。
“嘻嘻。”成容立刻打蛇上棍地搂住闳稷的脖子：“九哥真是个好人，生气了还担心容容。”
闳稷这是真拿她没办法，无赖遇上无赖，他认输。
“我对你不好？”闳稷搂着她还是问出这么一句，里头的语气太过少见，成容有些分析不出来，他说：“为何不能亲手给本王绣新衣？”
“容容亲手画了绣样也不成吗？”他的语气不寻常，成容也就直问了。
见她理所当然的模样，闳稷无奈地哼着说了句什么，随后就安静地把她抱进怀里。
成容听清了，听清的结果就是差点笑出声。
闳稷说的是：“你给圆宝做的衣裳也是你亲手画的绣样…”
好家伙，这是醋了？他也不看看他缺人给他做衣服吗？
成容用手轻轻捧起闳稷的脸，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看着对方的眼睛。
“容容不会做衣裳，也不想做，不想学。”
成容可没打算哄着他承诺亲手做什么劳什子衣裳。
“为何？”
闳稷对这个回答着实有些意外，看着成容的眼神有不解有疑惑，还有些不易发现的失望。
为何亲手为他做个新衣裳也不成？
“因为做衣裳这事，织房的人都会为九哥做，可了解九哥的喜好，为九哥亲手画绣样，为九哥亲手收拾行囊的只有容容一人……”
成容用指尖先是碰了碰闳稷粗黑锐利的眉眼，转而是虽然不纤长但却浓密的睫毛，见他眼睛颤了颤，但依旧盯着自己，这才问道。
“九哥可知容容为何知道这些，又为何这般做？”
眼上浅浅酥痒钻进了心头，闳稷轻咽了一下，思路顺着成容说了句：“为何？”
成容笑了，手指转向闳稷的双耳摩挲着耳垂，嘴唇堪堪贴附耳边，声音若钩。
“自然因为，九哥是容儿的夫君…”
成容看着闳稷的眼神逐渐幽深热烈，轻笑着点点他的唇:“问伊可煞于人厚，梅萼露、胭脂檀口…”
在他的注视下，额头缓缓靠上，唇边吐息娇缠。
“从此后、纤腰为郎管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