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容敛了敛神色，在心里默默叹气，头一次觉得这狐假虎威的虎不在，狐狸是如此窝囊。
靠山不在，先忍着，她苟！苟行了吧！
端华的厢房和穆王府的方向恰好相反，见成容答应，端华愉快一笑。
“确实比旁人识趣些。”端华说的是谁，在场的人都清楚。
崔侧妃皮笑肉不笑，也不接话，目送成容跟去。
今晚没有月亮，天空有些阴沉沉的，成容跟随在端华身侧略落后半步的位置，默然不语。
“你本是穆王爱妾，本宫却如此不给面子，心里可有气？”
端华没什么铺垫，直接开口问，也没去看成容有什么脸色。
“公主既然知道妾受宠却依旧如此行事，想来根本不惧王爷会向您发难，妾唯一的倚仗都靠不了，岂敢有气？”
成容如实回答，言辞稍显犀利，人有顾虑才会在做事前多思多想，显然成容本人对端华来说连顾虑也没有。
端华闻言反而站定，转身细细瞧她，神色间有些兴味的探究。
“从前只觉得你容色过人，原来这嘴皮子也很利索…这点倒是和老九挺配。”一样的嘴上不饶人。
“嘴上功夫如此了得，想必平日里也惯常这副样子哄着老九咯？”
此话一出，半晌无语，成容这人很不喜欢被人堂而皇之地将她与闳稷的房中事拎出来说。
这长公主今日已经不知发出多少明晃晃的恶意。
成容原本还想端着的淑柔如今也懒得装了。
端华也不待成容回答，转身自顾自继续走，身后一直没有脚步声，一阵沉默，成容没跟上。
“公主请自便吧，妾身子不舒服。”
见你是长公主才顺着你，无冤无仇的，说话不必一直这么刻薄吧？
端华见成容的反应倒是有些愣了，忽地一笑：“怎么？这就不装了？”
“真有些宠妾的谱，不过本宫劝你…”端华巧笑嫣然：“谱摆在本宫这算是摆错了，你以为老九能为你做我的主吗？”
成容不语，只一味扶了扶被微风吹乱的发丝，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
当然也没错过端华眼中的那丝不加掩饰的嫌恶。
“真是没意思，是瞧你好看才让你跟着的，这就气着了？”端华很是不爽，语气间轻蔑尽显。
原本好好的冷美人如今笑起来反倒是有些破坏清冷的美感。
“公主，且不说我家殿下如今为大邺远赴北疆和谈你不该欺辱他的家眷。”
成容之前心绪有些起伏，如今反倒是冷静了。
“再说了，您堂堂长公主，天子之妹，今日也是难得有空为难妾这等小人物。”
“公主，您很闲吗？”
成容扬起一抹嚣张的笑意，态度也很恶劣：“哎呀，我如此不敬，那怎么办？公主要是想告状，那就等我家殿下回来再说吧。”
“你…呵。”端华又笑了，不过这次是被成容的操作给气的。
这成氏竟比她想得更加恃宠而骄！
“你是仗的闳稷的势了？你当本宫…”
“公主殿下。”
成容轻飘飘开口打断端华的话：“忘了说，您平日里还是少笑一下吧。”
为什么要少笑成容也没说，只留给端华一抹意味深长的眼光和一个施施然离去的背影。
夜风寂寂，寺庙小道上没有别人，待端华反应过来成容是什么意思后，面容逐渐龟裂。
恃宠而骄的小贱人，以为攀上闳稷，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这边成容输出一通后心情反倒好了不少，连带着人也兴奋起来。
弗露有些担忧：“主子，这端华长公主听闻很得圣意，咱们今日得罪她，日后她找您麻烦怎么办？”
成容无所谓哼笑了一声：“方才之前我可从未得罪过她，她不也照样找麻烦？”
“不管怎样都是得罪，那我干嘛委屈自己？”
弗露心思细，想得也多：“若是咱们殿下因此怪罪您，您这也是无妄之灾啊！”
说来说去都怪那刻薄的公主，也不知抽哪门子的风，偏戏弄她家主子。
“他不会。”这点成容很自信。
倒也不是自信自己的分量比端华更重，是自信以闳稷的性子，绝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来问罪她。
他傲着呢，自己都没教训过的女人轮得着一个异母姐姐来教训？
但成容这句他不会，听在弗露心里就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弗露想想也是，殿下还是很宠着主子的，定不会怪罪。
成容一看就知道这丫头想多了，弹了弹她的脑袋:“傻弗露，人家尊贵着呢，咱们顶多算是供人消遣的。”
大概在许多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今日的端华表现得明显罢了。
成容也从不把闳稷想得特殊，都是顶尊贵的人，心思估计也差不了太多，博得更多宠爱还得徐徐图之。
也幸亏她心理素质强些，心态调整得快，倒也算得上是个优点了。
回到厢房的时候，崔侧妃身边的花泷恰在等候。
“成侍妾…”花泷准备开口询问。
成容今日跪了许久，加上走的路实在太多已经很累了，懒得再和那崔侧妃虚与委蛇。
“侧妃想知道的明日回府后妾亲自登门相告。”意思就是今晚别来烦她。
花泷额了一声，看着速度离去的背影愣愣称是。
等跟崔侧妃回了这句后，花泷原以为崔侧妃会生气来着，结果只是嗯了一声。
“奴婢瞧着那成侍妾的面色不大好，想来定是被公主训斥了。”伺候那位还能得什么好脸色。
“花泷，你说，这端华是不是太过嚣张了一些？”崔侧妃幽幽开口。
“端华长公主不是历来如此吗？先帝和当今陛下都宠着她，她从来都没把谁放在眼里过。”
花泷不明白自家主子怎么突然这么说，不是还挺高兴那成容吃瘪的吗？
“历来如此就是正常的吗？”崔侧妃像是自言自语：“她敢对太子府的女眷如此行事吗？”
后头的这句几乎是低声喃喃，花泷听清了，却不敢再应声。
“成氏想必日后不好过，端华从前就吃过亏，她俩结仇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