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怎么就变成牺牲了？”老白皱起眉，语气里带着真切的疑惑，“你儿子上一次不是没死吗？”
赵氏夫妇闻言一愣，像是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瞬间从愤怒中清醒过来，赵母讪讪地挠了挠头：“这不是被你气糊涂了嘛，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就说嘛。”老白松了口气，摆了摆手，带着李建国就往几人这边走。青禾和囡囡立刻绷紧了神经，周身异能波动翻涌，作势就要发动攻击。
“等等。”老白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囡囡身上，眼神里满是惊讶，“兽皇？你的实力……竟然比上一次见到时强了这么多？这是怎么回事？”
囡囡一脸茫然地歪过头：“你以前见过我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见过一次。”老白点头，语气复杂，“那时候你还没有这么强的实力，而且……死得很惨。”他抬手指了指小豪，“你可以问问他，他应该记得。”
囡囡的目光立刻投向小豪，小豪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声音低低的：“那一次，兽王没有像这次死得这么早，所以你一直没机会觉醒完全的力量，实力比现在弱很多。最后……最后被那只丧尸吃掉了。”
囡囡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攥紧了拳头，追问道：“你们一直说的那只丧尸，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的力量和它相差很大吗？”
听到这话，老白、赵氏夫妇，甚至连小豪，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囡囡见几人突然陷入沉默，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的烦躁也越来越甚，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说啊！都愣着干嘛！”
“我来说吧。”老白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反正你们也早就把我当成坏人了，那这个坏人，我就做到底吧。”
他走到一块石头旁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石面，像是在回忆极其可怕的事情：“那只丧尸，我们叫它‘灾厄’。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能吞噬其他丧尸的异能不断进化，上一次我们见到它时，它已经能硬抗核弹的冲击波，而且……它以异能者的核心为食。”
“上一次，我们集结了所有能调动的高阶异能者，包括你，兽王以及数百九级变异兽，还有上百名强化系克隆人，数万各种机械部队，结果……”老白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颤抖，“全军覆没。没人能在它手下撑过一招，包括当时已经觉醒兽皇之力的你。当然，现在的你比那时要强上一些，只是一些！”
囡囡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翻涌的力量，那是足以撕碎尸皇的强悍战力，可老白的话却像一盆冰水，让她从头凉到脚。
“它的速度比瞬袭者快千百倍，防御能硬抗能量炮，最可怕的是它的吞噬能力，任何异能攻击落在它身上，都会被直接吸收转化成它的力量。而且它还能感知周围异能者和变异兽的位置。”赵母接过话头，声音里带着后怕，“我们之所以拼了命也要推进‘造神计划’，就是因为只有造出能超越它的战力，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赵有为补充道：“上一次时间回溯比现在要晚上一个月，但不知什么原因，它现在就出现了。”
囡囡僵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可现在才知道，在真正的灾难面前，自己或许真的像蝼蚁一样渺小。
老白看着她的表情，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们为什么急着推进计划的原因。时间不多了，‘灾厄’随时可能出现在这里，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青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她往前踏了一步，周身的木系异能隐隐波动，藤蔓在脚边悄然舒展，“你们所谓的准备，就是把活生生的人都当成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用他们的命去填那个叫‘灾厄’的窟窿？这种踩着尸骨铺就的‘生机’，谁稀罕要？”
老白缓缓抬起头，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不然呢？”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凭我们现在这点散沙似的力量，真要跟‘灾厄’正面撞上，那才是死得连骨头渣都剩不下！只有把所有资源攥成一个拳头，催生出能跟它硬碰硬的战力，人类才有哪怕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积压多年的郁气全都吐出来：“这不是我一个人拍脑袋想出来的。早在丧尸化爆发前半年，我们就拟订了‘火种计划’的蓝本——里面写满了各种疯狂的实验方案，包括人体强化、异能诱导，还有那所谓的都城防御战部署。这份蓝本我往上面递了七次，每次都石沉大海！你们以为现在经历的末世已经够惨了？可你们知道最初的版本是什么样吗？”
老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近乎嘶吼的颤抖：“最初的那一次，人类连三个月都没撑过去！哪有什么像样的防御战？那就是一场赤裸裸的屠杀！坦克的装甲被变异丧尸一口咬穿，导弹轰在它们身上连皮都炸不破，那些号称‘国之重器’的现代武器，在不断进化的丧尸面前，跟孩子们玩的玩具没什么两样！最后剩下的那几百人，是抱着核弹冲进尸潮的——与其被活活撕碎，不如拉着那些怪物同归于尽！”
“我自私？”他猛地看向青禾，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疲惫，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如果没有我和老李当年顶着‘反人类’的骂名，偷偷研究基因融合，把药剂给了军部。你们以为那些高傲的变异兽会乖乖跟人类联手？最初的时间线里，它们和丧尸一样，都是把人类当成口粮的！我们腹背受敌，死得比谁都快！”
老白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没有药剂作为支撑，纯靠你们自己提升，三个月能成什么样？一群高级异能者去冲击尸群？别搞笑了，根本就没有人会傻傻的冲去送死的。”
这番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尤其是杨林和陈峰，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杨林攥紧了手中的步枪，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想起三个月前那场尸潮突袭，自己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的战友被丧尸撕成碎片，而他的异能却毫无作用，只能抱着头躲在废墟后面发抖——那种明知战友就在不远处惨叫，自己却连冲出去的勇气都没有的无力感，此刻被老白的话狠狠勾起，像无数根针在扎他的心脏。
“小豪的时间回溯能力，是我们最后的底牌。”老白的声音渐渐缓和下来，却依旧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力，“但光靠回溯没用，我们必须带着现在的研究成果回去——变异兽合作的基因密钥、异能稳定药剂的配方、甚至‘造神计划’的失败数据……这些东西能让下一次的人类少走至少很多弯路，能让更多人活下来。如果没有新数据支撑，这回溯只是重新走一遍失败的过往。”
他看着青禾，眼神里多了几分恳切：“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很残忍，把人当成实验品更是天理不容。可如果不试，下一次我们还是会重蹈覆辙。那些死在实验里的人，至少……至少能换一个让更多人活下去的可能。”
青禾脸上的冷笑慢慢褪去，她张了张嘴，想反驳些什么，可看着老白眼底深藏的恐惧与疲惫，看着杨林和陈峰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带着远处若有若无的腥气掠过众人的脸颊。没人再说话，可每个人的心里都像压了一块巨石——原来他们现在能站在这里喘气，能有机会争论“对错”，已经是前人用无数鲜血和绝望换来的“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