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商羽动了一下手指，总算松了口。
“几点了？”
“四点半过一点儿。”
祁璟韬说完，就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几下，很快就坐起来，随便抓了把被汗水浸透的头发。
很多事情历历在目，商羽现在脑子很乱，需要一个人静静：“太难受了，我去冲个澡。”
他的衣服确实汗湿得厉害，祁璟韬拉住他，一股暖意过去，将汗水蒸干，床单上的汗水也干透了：“反正马上天亮了，先睡会儿再去吧！”
昏暗中，商羽一回头就见到祁璟韬锁骨往下那处的血印，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嘴里的血腥味，这才意识到那是他咬的。
商羽舌尖抵过上颚，品了品那股血腥味，双眼在黑暗中发光，就像一头野兽一般：“璟韬，你想做什么？”
祁璟韬坐起一些，一手轻抚过他的额顶，靠近的一瞬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心头一紧。
商羽不自觉地靠近去，就在唇齿将要触碰到一瞬，祁璟韬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忽然扼住他的脖子，将他扑回到枕间，整个人骑在他腰上。
“璟韬，我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祁璟韬微微一愣，随即握住他的手腕，那手腕上青筋凸起，但手上并没有发力。指腹之下的脉搏有力地跳动，但有些乱。
“你想起来了些什么？”
商羽双目在黑暗中审视着他，眼底的冰冷一闪而过，笑道：“我想起来，我这辈子过的第一个年是和你一起过的。”
如果只是这件事，商羽不至于这样。祁璟韬能感受到自己的命门此刻握在这人手中，如果商羽要下杀手，祁璟韬毫无反抗之力。
不过商羽的话祁璟韬听得有些迷糊：“什么？”
商羽一撇嘴：“零二年，你是不是见到过一只有些特别的大黄狗？”
这么一说祁璟韬就想起来了：“嗯对，的确是遇到过。当时我追踪一个恶鬼到了乡下一户人家门口，那大黄狗就是他们家的。不过后面我再去的时候，那狗又没什么特别的。”
“你当时是不是见到了李晏舟？”
祁璟韬费了些力气才想起来：“对，见过。我记得他家有个孩子……”
“那孩子是我！那是我家！”商羽忽然扬声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眼看中了那条大黄狗吗？”
按理说祁璟韬过去对于旁人都不大关注，但那个孩子他却记忆尤深。
但那孩子的一双眼睛很好看，虹膜是褐色的……
现在商羽这么一说，他明白了什么，但更多的是心虚，不自觉避开商羽的目光，手从对方手腕挪到后颈。
见这模样，商羽便明白了，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时候鬼瞳在它身上！”
“我……”
“你还说吸引你的不是鬼瞳！”
一滴热泪落在祁璟韬脸颊上，再多的话在这一瞬都忘记了。
颈上那股力量离去，商羽已经躺在一边，一手捂着脸，肩膀一直在耸动。
孙连的事情他暂时不打算告诉祁璟韬，但单凭他自己的那点能力，没两三句就得露馅。
他一边挤着眼泪还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瞒得过去……
祁璟韬这回正在回忆当年细节，还真没注意到商羽在刻意挤眼泪，零二年的除夕……他想起来了，那个孩子的确是孙连的。
但想起来有什么用，现在的问题是鬼瞳。
“小羽，我当时去是追踪那个恶鬼的，那个时候又是过年，村落附近有这么多的恶鬼，如果不是因为那只大黄狗，我应该不会……”
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在黑暗中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
祁璟韬咽了口唾沫，抬手去碰商羽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小羽，我……”
“当时鬼瞳在那大黄狗身上，你喜欢那狗吗？”
“我虽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那狗，但不至于喜欢。”
这一如既往地宛如在参加殿试的正经模样，在昏暗的灯光下棱角分明的脸，实在是帅得有些过分了……
商羽轻咳一声，指着自己的眼睛：“现在鬼瞳在我手上，以后也只会在我身上，你喜欢我吗？”
祁璟韬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喜欢，并且深爱着。”
空气沉默了几秒，商羽脸上很不争气地像火烧一样滚烫，祁璟韬缓缓靠近，在二人嘴唇触碰到的一瞬，商羽迅速从另外一边跳下床。
“我我我……我去洗澡！”
八分钟后，一盏小灯下，商羽坐在椅子上，祁璟韬替他擦着头发。
“我的意思是说，我有两个外公，一个叫孙连，一个叫李晏舟。”商羽扭头去看，就见灯光下祁璟韬的神色很是平静，便用后脑撞了一下祁璟韬，“得，你又知道了！”
“这个我真不知道。”祁璟韬扶住他的脑袋，“那年你外公刚回来的时候，他和我讲过，你的鬼瞳的确是后面才换上的。”
说到这儿，他沉默了。
商羽装作不在意：“当时鬼瞳从那大黄狗体内出来的时候，上面有一层禁制，这至少说明，鬼瞳不会是大黄狗天生的。”
“鬼瞳已经存在很久了，在孙连和我说之前，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祁璟韬摸了摸商羽的头，“小羽，不必太纠结这件事。现在鬼瞳和你融合得很好，它就是你的。”
要不等有空了给璟韬报个班吧……这安慰人的方式，有点儿太过于别致了……虽然很受用，但是……
“你也是我的。”商羽忽然说道，“不过咱们现在还是得先想想洛克古堡的事情，还记得刚才在下面遇到伊恩时的那股气息吗？”
“你认识？”
“当年孟获城曾被我斩杀的弋戈，就是这个气息，不过还没有这么阴毒。”
早年间局势不稳，祁璟韬除了去大楼开会很少离开西南地区，对于凯文.金当时管辖范围内的鬼怪头子只是了解但从未见过。
“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有些难办。”
“也还好吧？”商羽仰头看向祁璟韬。
“其实我一直认为，凯文.金的能力不足以压制弋戈，更何况是这么多年。”祁璟韬思索一二，想着既然商羽和他来了古堡，自然是有对策的，“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等天亮了在古堡里再转转，还有——”商羽看了眼天色，一手搂着祁璟韬的脖子，“我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