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晚挑眉。
“放过，姐姐何时说过要放过她？”
在云玥还是她妹妹时，她也从未心疼过云玥被贬为庶人。
不仅如此，还暗中派人激起百姓对她的憎恶，让她整日过着人人喊打的日子。
她本来不屑计较幼时对楚临风的救命之恩，但为了让云玥更惨，她姑且计较一点。
所以她偏偏选在楚临风为了云玥放弃一切时，道破真相，让云玥最后一丝幻想破灭，让二人互相折磨至死。
“可是……”
云知柠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见红螺匆忙走进来。
“主子，楚府别院那边有消息了。”
听到是楚府别院，云知柠便知消息是关于云玥的，主动道。
“姐姐，柠儿想留下来。”
对于云知柠主动要求留下，云栖晚虽然诧异，但未曾多想。
“放心，没人要赶你走。”
随即看向红螺。
“直接说。”
送大军出城时，她也看到了楚临风和云玥的身影。
红螺低声回禀。
“云玥许下承诺，只要楚临风能将她在揽玥殿的宫女带出来，便会带着那宫女离开云城，放楚临风自由。”
云栖晚蹙眉。
“是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
云玥当初是为了荣华富贵，才会攀附那老妖婆。
被贬为庶人后，即便成为众矢之的，也牢牢抓着楚府不松手，期待有翻身的那一日。
楚临风也深知她的性子，所以才会自请逐出族谱，保全楚氏。
如今云玥竟愿抛下她曾经追逐的一切，还真是稀奇。
她当然也不会信，云玥是为了那个小宫女才如此，因为云玥骨子里就是自利的，那个小宫女充其量只是个赠品。
红螺在心底酝酿了许久，只蹦出一句。
“许是这段时日吃足了苦头，苦到脑子里去了吧。”
云栖晚一记眼刀字飞过去。
“正经点，好好说。”
收到警告的红螺身子立马直了几分，正色道。
“自云玥住进楚府别院，楚临风每日便换着花样地折磨她，先是大婚之日巡城三日，后又是‘密密麻麻’的祈福。”
那祈福跪的时辰，别说云玥，就算是当初经常替主子罚跪，身经百战的四公子也扛不住。
不得不说，这楚临风挺狗的，尽往云玥痛处戳，戳完在外人面前，还表现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让云玥有苦言不出。
“别院里伺候的那些丫鬟婆子，也会明里暗里地欺负她，今日饿她几顿，明日又给她下点泻药，手段层出不穷。”
那些在楚府别院伺候的人，每日困在四方之地，如今不用尽心伺候主子，他们乐得清闲的同时，也会无聊。
楚临风放任他们欺凌云玥，有这么个乐趣在，他们还不得使劲玩。
“奴婢听说，云玥从来都睡不了一个安稳觉，因为但凡她能安静歇息片刻，意味着会在冰水的浇灌下醒来。”
短短几个月，在宫里被娇养得水灵灵的云玥就瘦如枯槁，那凄惨的模样真是令人身心舒畅。
见红螺一副‘快问我，快问我’的兴奋样子，云栖晚无奈。
“要不要喝口茶再说？”
被贴心到的红螺兴致勃勃地坐在云栖晚身旁，非常自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敢劳烦主子，奴婢自己来。”
灌了满满一大杯后，红螺才继续道。
“前几日，那楚临风也不知是抽什么疯，逼着云玥陪他去帮郊外的百姓劳作。”
“主子想必能猜到，就云玥那见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小娇包，下场会是什么样的。”
云知柠在一旁扑棱个眼睛，纠正道。
“红螺姐姐，你说错了，应该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红螺大手一挥。
“不重要，都一个意思。”
“哦。”
见云知柠神色委屈，红螺从怀中掏出一颗桂花糖递给她。
说实话，云知柠不是很喜欢这糖，但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红螺姐姐。”
红螺趁机在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上薅了一把，才继续道。
“起初那些百姓一听说云玥和楚临风要帮他们耕种，都感恩戴德的，云玥也因为被架上去，勉强装了一两日。”
“不过她养尊处优惯了，干不了那劳力活，从第三日便开始耍公主脾气。”
“可楚临风也不会惯着她，逼着她继续，她一怒之下就开始毁坏农田。”
“她毁的那块农田是一对老夫妻的，他们中年丧子，无人孝养，这些年仅靠在那田里种点粮食拿去卖，勉强维持生计。”
“那老婆婆见自家的农田被毁，哭着喊着地去阻止云玥，不料却被云玥反推在地，若不是楚临风及时扶住那老婆婆，那老婆婆估计已经命丧当场。”
那老婆婆年事已高，云玥推搡的力度也不小，哪里禁得起这么摔。
况且那田埂上还有许多尖锐的石块，如果脑袋不小心撞上去，恐怕凶多吉少。
听到云玥差点闹出人命，云知柠愤恨。
“这云玥真该死。”
云栖晚眸色微沉。
“云玥是该死，但楚临风更该死，他明知云玥是什么样的性子，还让她去帮忙劳作，这是无形中给云玥递刀子。”
对那些以耕作为生的百姓来说，良田便是他们的命根子。
楚临风要折磨云玥，有千百种手段，可他不该以这些无辜的百姓作为代价。
相比从前，楚临风虽然一无所有，但他出身楚氏，只要他身上留着楚氏的血，楚氏一族便不会不管他。
“相比那些饔飧不继的百姓，楚临风至少是衣食无忧的，他没资格叫惨，更没资格拿百姓作伐，满足他的一己私欲。”
若楚临风真有心，怎么不见他从前出手帮助过这些百姓。
“他特意选了一对老夫妻，但云玥可是连亲生父母都下毒手的人，难不成还指望她能敬老怜贫？简直是笑话，”
“楚临风应该万幸，那对夫妇没事，否则沾上了人命官司，就算是楚安也保不住他。”
见云栖晚脸色不好，红螺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楚临风本补偿那对老夫妇一些银子，却被拒绝了，他也担心云玥再次发疯，向那对老夫妇赔礼道歉后，便拽着云玥离开。”
“不过他在回城的路上，把云玥赶下马车，将她丢在半路，让她自己走回楚府别院。”
虽然说楚临风此举着实没风度，但如果那对象是云玥，她可以忍住少骂他几句。
“云玥在走回城的途中，遇到了几个流氓地痞，就在她快要被欺负，千钧一发之际，楚临风忽然出现救了她。”
见云栖晚一直不说话，红螺心底没底。
“主子，您这是怪我们没有出手阻止吗？”
云栖晚没有回答她的话。
“那你觉得我该怪你们没有阻止楚临风？还该怪你们没有阻止那几个地痞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