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人？是什么意思？”
季帅惊得张大嘴巴，脸上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宋明涛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孙晓山父母搬离老家其实并没有两年之久，孙晓山单独住在老家也就一个多月而已，他确实感到很孤单，本来想招租来着，但是也只是在想的阶段而已，一直都没有发布招租广告。”
“警方调查了他家之外的所有监控录像，以及根据孙晓山提供的安江的所有个人信息，邻居的证词，都足以证明安江这个人不存在。”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住。”
“安江是孙晓山幻想出来的人物。”
“人是假的，那么其他的自然也不会是真的，也都是假的。”
“警方最后联系了孙晓山的家人。”
“他爸妈最后要把他送去精神病医院，可是孙晓山坚称自己没有病。”
“最后，孙晓山找到了我。”
季帅好奇地问道：“你呢？当时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也觉得他有神经病？”
宋明涛如实道：“老实讲，当时确实觉得他有神经病，但是后来仔细分析之后，觉得又不太像。”
“孙晓山来看病的时候表现得很正常，不管是说话方式，表达方式，还是行为举止，全都跟正常人一样。”
“他只是奇怪，安江明明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但是为什么有关安江的记忆，却好像是烙在他的脑海里一样？”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真的跟安江生活过一段时间一样。”
“即便所有人都跟他说安江是不存在的，但是他还是忘不掉安江，没法忽略他曾经在他的世界存在过。”
“他知道这样很不好，也知道自己再弄不清楚安江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记忆里，他恐怕就要疯掉了。”
“他不想进精神病医院！”
季帅道：“然后呢？”
季帅说着，看了一眼小香炉。
宋明涛将抽风以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了，病房里一点点风也没有。
香薰燃烧的烟非常笔直，就好像一根青色的柱子一般，看起来倒挺赏心悦目的。
“医生，你说了大半天，这跟你制作的香薰有什么关系啊？”
宋明涛道：“当然有啊。”
“孙晓山来找我看病，作为医生，我肯定要帮他解决他的困扰啊。”
季帅道：“那你都是怎么帮他解决的？”
宋明涛道：“心理疾病的治疗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简单点来说，有的人以为自己没有病，但其实他已经病得不轻了。”
“有的人以为自己有病，但其实他一点问题也没有。”
“而孙晓山，恰恰是后一种。”
季帅垂死惊起，“你说孙晓山没病？这…这怎么可能？”
宋明涛道：“经过我多次的实验，他确实没有病。”
季帅使劲摇头，“不可能，他没病，那他脑海里怎么会有一个不存在的人的记忆？还是挥之不去那一种。”
宋明涛没有回答季帅，而是继续道：“为了弄清楚孙晓山为什么会这样，我决定去孙晓山家住一段时间。”
“孙晓山是一个很懂得生活的人，他家旁边，有一个很大的菜园子，他爸妈虽然搬去了新房子住，但是他依旧把菜园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在菜园子里种了很多菜。”
“在他家住的那段时间，我们吃的菜，都是菜园子摘的，没有打农药的纯天然绿色食品。”
“孙晓山的厨艺很好，在他家才住了几天，我竟然胖了好几斤。”
“经过一段时间同吃同住之后，我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那一天晚上，跟往常没什么不同。”
“我现在还记得，孙晓山一共做了三菜一汤。”
“红烧排骨，小鸡炖蘑菇，炒苦瓜，还有一道鱼头汤。”
“吃完之后，我们聊了一会儿天，然后各自去洗漱，最后就回房间了。”
“我刚刚睡下没多久，便听到了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季帅抢先道：“敲门的人肯定就是孙晓山了，他来敲你门干什么？该不会是他听到了敲打声，然后让你安静一点吧？”
宋明涛叹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季帅一脸不可思议，“那你还说他毛病？他要是没毛病，那就是你有毛病了，你在房间里敲敲打打什么？”
宋明涛道：“我在睡觉啊，哪有在敲敲打打？”
“一开始我还没往这方面想，晚上睡着之后，孙晓山也不是第一次来敲我房门了。”
“我还以为，他又有什么事情找我。”
“结果打开门一看，他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说我在上面敲敲打打，弄出很大的声响，他睡都睡不着。”
“总之，噼里啪啦把我臭骂一顿。”
“我虽然什么也没做，但是我没有辩驳，只是一味地跟他道歉，说以后绝对不会乱弄出声响了。”
“孙晓山这才下楼回自己的房间。”
“等他走之后，我开始分析，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因为孙晓山状态明显很不对劲。”
“我把这几天同吃同住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列了出来，然后一一对比。”
“对比之后我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出现了一道我们这几天都没有吃过的菜。”
“就是吃了这道菜之后，孙晓山出现了反常的行为。”
季帅又看了一眼小香炉，联想到宋明涛一开始说的，他自制的香薰的原材料是一种很特别的蘑菇。
他脱口而出，“是小鸡炖蘑菇，小鸡当然没有问题了，是蘑菇有问题？”
宋明涛点了点头，“蘑菇有很多种类，几乎所有的蘑菇味道都很鲜美，但是有不少蘑菇有致幻作用，孙晓山在菜园里种了很多能够致幻的毒蘑菇，他不知道那种蘑菇有毒，所以时不时就吃上一顿，以至于经常产生幻觉。”
“他自己又一个人住，所以也没有人发现，那种毒蘑菇毒性不强，不至于要了他的命，睡一觉起来之后就又好了。”
“吃多了，只是让他难以分清现实与虚幻而已。”
“安江以及跟他的点点滴滴，就是在孙晓山产生幻觉的时候发生的。”
“久而久之，安江就成了他记忆中的一部分，即便他清醒时分，也无法将其剔除出来。”
季帅感慨道：“老是听说毒蘑菇味道非常棒，但那玩意谁敢吃啊，那小鸡炖蘑菇你吃了吗？觉得味道怎么样？是不是人间美味？”
宋明涛道：“吃了啊，孙晓山的厨艺本来就很好，再搭配那种特别的食材，那烧出来的菜都香迷糊了。”
季帅看着宋明涛，“安江吃了毒蘑菇产生了幻觉，可是为什么你没有产生幻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