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追击而去,想要将葛千发彻底击杀。然而苏梦影终于出手,她旋身飘至凌风身前,拦住他的去路。
凌风身形顿住,一种复杂的情绪堵在心口。“苏姑娘,你跟他们不一样,我不想伤你!”
苏梦影冷笑道:“哼,此时说这话,未免太小瞧人了。”说罢,灵灯自她身后旋转而出,轻风撩起她的长发,那紫白光芒映照在她脸上,让凌风不由想起当年两人在那地下岩洞捕捉赤焰灵眸貂时,初见她那绝美容颜动人心魄的一幕。
“小心!”端木长枫惊呼乍起,凌风猛然回神。却见灵灯已悬至头顶三尺,其内迸发出数十道紫白电光,向他当头罩来。
凌风急忙身形瞬移,左袖却仍被一道雷光擦中,衣物瞬间焦黑碎裂。
苏梦影继而纤指结印,灵灯骤然分化为九盏,组成环形杀阵,将凌风围困其内。“我说过,这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她语声骤冷,指尖往下一压,九道雷光如天罚降世。
“铮——”
魂殇刃突然自主震颤,发出清越剑鸣。此刻凌风与剑已有共鸣,顺势旋身挥剑,青色剑气化作螺旋风暴,与那些雷光轰然对撞。
“噼啪噼啪——”爆裂声一如惊雷,那些雷光竟被剑幕尽数绞碎,飞溅的火花散落下来,将四周地面炸出无数坑洞。
烟尘中,凌风忽觉后颈汗毛倒竖,不假思索反手一剑。“铛”地一声脆响,魂殇刃与一柄短刃相激。
苏梦影不知何时已贴身而至,二人抗衡稍许,便近身搏斗,拳脚交加,风息与雷息激荡,不过须臾工夫,便已斗上百余招。
苏梦影心中生出一种无力之感,心中叹道:“这十年来,我无不日夜苦修天魔生死经,现已终于达到第七重,原以为他修为荒废十年,我已能轻易胜他,没想到他的修为竟还隐隐高出当年些许。”
原来,凌风这十年来虽修为尽废,却以凡心问道。尝遍人间冷暖,看尽世态炎凉,心境反倒愈发澄明通透,无形间修为更胜从前。
更重要的是,九曜回春芝的疗伤神效,辅以杨清雪以素心天音诀神功为他疗伤,与紫皇傲天诀相辅相成,令他修为不仅没有跌落,反而隐隐更上层楼。
苏梦影越战越是心惊,她发现凌风手中之剑就宛如他的分身一般,总能在关键时刻随手破了她的杀招。她不由回想凌风此人每每身陷绝境,到最后都能绝处逢生,再见时他的实力,总会让人大吃一惊。
只见魂殇刃时而如游龙惊鸿,时而似老树盘根,将她的灵灯雷法尽数封死。刚开始她还能与之平分秋色,但时间一久,便已处于下风,只能防守。
这时,在一旁掠阵的葛千发和孙逸鸣互望一眼,一齐点头,便要冲上前去。
端木长枫和纳云儿见状,赶忙将他们拦住,哪知孙逸鸣双掌齐出,雄浑霸道掌力直击两人胸口,尽管他们把兵器横在身前抵挡,却仍被震飞出去,口吐鲜血。
葛千发和孙逸鸣从两侧夹击凌风,哪知凌风镇定自若,嘴角一斜。身形分出一红一蓝两道亮光,化为红发凌风和蓝发凌风,各自迎上葛千发和孙逸鸣。
红发凌风周身赤炎烈烈,身形所过之处,灼热气浪便在空气中带起一阵涟漪。葛千发与他周旋一阵,只觉体内灵力消耗甚巨。
蓝发凌风那边更是诡谲,孙逸鸣以九幽摄魂掌强攻,可还未触及到他的身体,整条手臂突然结满冰晶,寒气竟顺着手臂直窜向心脉,他心中大骇,急忙纵身拉开距离。
苏梦影虽与凌风对战,但却密切关注葛千发和孙逸鸣那边的战况,见凌风仅凭分身便将他们处处压制,心中便已有答案:“如今师父已死,再也无人能压制眼前这个人了。”
她心中一时怅然,便扬声道:“你们快走!”
孙逸鸣脸色苍白,回应道:“苏姑娘,要走一起走!”
“你们若不走,我们都得折在这儿!”苏梦影刚说完这句话,魂殇刃便已逼近她的面门。她急忙闪身回退,刹那间高呼一声,“罗刹真身!”
只见她周遭一阵紫雾翻涌,其中传出一声凄厉长啸,一座三丈高的罗刹真身便在她身后腾然升起。
那真身法相面容绝美,却寒意森森,三目六臂,额间竖目,泛起妖异紫光。
罗刹真身甫一出现,一股窒息威压便铺天盖地而来。端木长枫和纳云儿不由得喉咙发紧,身上一重,整个人趴倒在地。
苏梦影娇喝一声,罗刹真身六臂齐挥,有两只手持着魔兵攻向红发凌风和蓝发凌风,剩余四臂,狠狠砸向凌风本体。
红发凌风和蓝发凌风身体登时溃散,葛千发和孙逸鸣一阵虚脱,匍匐在地。
“快走啊!”苏梦影又急呼一声,她操控罗刹真身四条手臂狠狠将凌风压制着。
这时,葛千发急忙奔到孙逸鸣旁边,将他扶起。“我们走!”
“师父,可是还有苏姑娘,我们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孙逸鸣挣扎着想要挣脱葛千发的搀扶,目光不曾从苏梦影身上移开。
这时候,凌风一声大喝:“木神真身!”
只见凌风周遭翠华流转,一尊三丈高的木神真身拔地而起,一拳轰向罗刹真身。
“小姐她自有分寸,我们若留在这里,只会让她分心!”葛千发神色严峻道。
“可是……我们不能……”
“放心吧,小姐已练到天魔生死经第七重,就算不敌凌风,也有脱身之力!”说着,葛千发强拉着孙逸鸣,凌空遁远。
罗刹真身六条手臂接住木神真身那一拳,身形后退,双足将院中的青石板踏穿,犁出两道深深沟壑。
罗刹真身额间竖目骤然喷出九幽冥焰,凌风心下一骇,急忙撤招后退。木神真身双臂交叉,竟在身前凝聚出一面青色巨盾。
那黑色火焰喷射在巨盾上,竟不熄灭,持续燃烧着。
这时凌风也瞥向端木长枫和纳云儿,道:“你们两个也快走,免得误伤!”
端木长枫见到两人如此阵仗的鏖战,直如神魔交锋,哪里是他们这等凡人能够插手的,于是抱拳道:“凌师弟,一切当心!”
纳云儿也拱手道:“凌师弟,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保重。”
说罢,二人便凌空御剑,遥遥远去。
不多时,青色巨盾表面已现蛛网般的裂痕,却始终未破。凌风借势后撤三步,木神真身突然变招,右臂化为万千藤蔓,缠向罗刹真身。
“雕虫小技!”苏梦影冷笑一声,罗刹真身两条手臂挥舞魔刃,将袭来的藤蔓尽数斩断。
却不料那些段落的藤蔓落地生根,眨眼间撑破院中石板,长成参天巨木,将战场化为一片密林。
凌风此刻有如鱼入大海,身影在林木间时隐时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苏姑娘,我木系真身的精髓,在于生生不息,你小心了!”
苏梦影心头警兆突生,罗刹真身猛地回头,却见凌风不知何时已绕到身后。木神真身右拳凝聚着耀目青光,重重轰在罗刹真身背心。
“崩——”
这一拳蕴含紫皇傲天诀的霸道灵力,罗刹真身踉跄前扑,身形一阵幻灭。苏梦影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凌风看着不忍,没有继续进攻,而是一脸认真地看着苏梦影道:“苏姑娘,收手吧,我说过,不会对你下手的。”
苏梦影内心一阵暴怒,大喝一声道:“你小看谁呢?”说罢,重新毕集灵力,罗刹真身仰天怒吼,六条魔臂同时结印,天地间的灵气疯狂汇聚。
只见罗刹真身额头竖目骤然裂开,一道紫色光柱直冲天际,将整片天空都染成暗紫色。
“焚世灼光!”
随着苏梦影凄厉大呼,那道紫色光柱轰然落下,并加粗了许多。
凌风神色凛然,木神真身瞬间解体重组,化作一棵参天巨树,将本体护在核心。
而那紫色光柱所降落之处,巨木纷纷崩裂,院墙化作齑粉,整个宅院在瞬息间被夷为平地。
烟尘散去,凌风单膝跪地,嘴角溢血,他抬头望向半空中的苏梦影,发现她脸色惨白如纸,身后的罗刹真身也已消散。
下一刻,她身形摇摇晃晃,终于一倒,从半空坠下。
凌风连忙腾空去接,将她拦腰抱起,徐徐降落。他望着苏梦影额前碎发散乱,混合着漓漓香汗,黏在脸庞上,颇为狼狈,心中竟有一丝心疼,暗道:“谁让我欠你的呢?”
说罢,他凌空一跃,意念一动,魂殇刃自发飞到他的脚下,御剑离去。
凌风回到他一直住的那处农屋,回想起五感尽失的那些日子,当时他静静地一个人,无人打扰,可以想很多事情,困住他的就一件事,那个一直照顾他的人到底是谁?他一直希望是心里念着的那个人,可没想到竟是这位出生于魔道的女子。
虽然验证后不是她,刚开始心里有些落寞,但这位苏姑娘也是让他心生涟漪的人,却觉得这个结果也不坏。
凌风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转身去厨房取了些清水和干净的布巾,为她擦拭着脸上的脏污。
苏梦影缓缓睁开眼,目光涣散片刻后聚焦在凌风身上,冷冷说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凌风动作一顿,随即继续轻柔地擦拭着,轻声说道:“或许,是因为在这世上,我们都能理解彼此那份不被世人所接受的苦楚吧。”
苏梦影偏过头,道:“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凌风停下擦拭的手,沉默半晌,道:“我记得你当初跟我说过,你师父从小便把你当做一个工具,成长路上,全是杀戮与血腥,为何……”
苏梦影眼角溢泪,说道:“我以前误会了师父,直到临终之前,我才深深体会到师父对我的偏爱。”
凌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她那凄楚的面容,没忍心与她争论,便道:“你好好休息吧,等你伤好之后,我想带你出去走走,可以吗?”
苏梦影诧异望向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凌风起身,端起水盆,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