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想要回应,可她太虚弱了,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她想,又是幻觉。
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她总是出现幻觉。
幻想着,时初他们来救她了。
清醒后,面对的就是更深的绝望。
可她太痛了,眼泪已经流尽,幻想就成了她心中唯一的慰藉,她靠着这一点,一直支撑到现在。
所以明知道是幻觉,她也会一遍遍地去回应,哪怕最后都是失望。
她终于,又用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气,脚动了一下,似乎碰到了什么,可她已经感知不到了。
她的灵识已经虚弱得近乎于无。
她真的好累。
她想爷爷,想时初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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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青影、炎尘烬、楚珏衡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后退,他们愕然地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他们还处于难以置信中时,忽然,他们感受到了强烈、冰冷的杀意,一下子将他们拉回到了现实中。
他们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时初。
时初周身气场冰冷,周围的地面,爬上了寒霜。
那些趴在白优星身上的白色虫子,感受到强烈的杀意,立即惊慌地开始逃窜,可它们刚挪动肥而圆润的身躯,就被弥散在空气中的灵力瞬间绞杀,如同炸开的汁液。
这些它们身躯里的汁液还没有来得及流淌到白优星身上,就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只是眨眼间,覆盖在白优星身上的虫子,就被清理干净了。
时初一步步向着白优星走去,将躺在地上的她揽入自己怀中,轻声道了一句“睡吧”,就抹去了一直吊着白优星意识的木灵力,让她能进入昏迷的状态,忘却身体和心灵的疼痛。
她平静地取出一瓶灵液,倾洒在白优星的伤势上,然后又取出一把短刃,为白优星剜去伤口上腐烂发臭的肉。
白优星躺在时初怀里,安静地闭着眼睛,仿佛沉睡了一般,没有感受到任何身躯上的疼痛。
做完这一切,时初又取出了一瓶疗伤灵液,将它们倒在白优星的伤势上,无法自愈的伤势,立即在疗伤灵液中慢慢愈合。
与此同时,时初掌心中溢出来的木灵力将白优星紧紧环绕,那些被剜去的肉重新生长出来,连皮肤都变得光洁如新。
花青影回过神来,从储物空间取出了一件自己的衣服,披在白优星身上,望着她的眸子,是不加掩饰的心疼。
与心疼一起产生的,是怎么也压不住的怒火。
她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放凤凰火烧了整个慕氏宗族。
时初从始至终,神情都很平静。
可她越是平静,越是可怕。
炎尘烬、楚珏衡看着这副模样的时初,都忍不住发怵。
这时屋外传来一道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惊笙,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这道声音,时初眸中的冷意更甚。
是慕霆烽的声音。
他们都没有动,而是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来的不止是慕霆烽,还有一众有着悟天境巅峰修为的人,想来是慕氏宗族的族老。
慕惊笙看着突然出现的慕霆烽一行人,神情间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他们怎么来了?
想到刚刚慕霆烽的大嗓门,时初他们一定听到了,害怕时初以为是自己通风报信,从而用她的那抹灵识杀死他,他连忙道:“父亲,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慕惊笙反问自己,慕霆烽不悦地皱眉。
“惊笙越来越不知礼数了,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父亲的问题?”
听出慕霆烽话音间的不悦,慕惊笙低下头。
“对不起父亲,刚刚我太惊讶了,一时忘了,我只是想来看看星儿妹妹。”
“看她做什么?我怎么记得,你与她的关系,并不亲近?”
慕霆烽紧紧盯着慕惊笙,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对于自己收养的这个儿子,他是了解的。
哪怕他伪装得再好,他也能看出他的本性。
在白优星刚刚来到慕氏宗族时,慕惊笙虽然表面上热情,心里却是最瞧不起白优星的。
他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收一个外族人为慕氏宗族弟子,且这个外族人,修炼天赋对比起他们这些天之骄子,实在一般。
所以当那些慕氏宗族弟子排挤白优星时,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阻止。
后来白优星的身份揭露,他更是直接将她视为了自己的敌人。
而白优星被关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他一次都没有来看过,甚至连过问都没有。
今天却突然来了,不仅来了,还带了五个人。
行为实在反常,所以当看守的弟子向他禀报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立马带人赶了过来。
在慕霆烽的眼神和逼问下,慕惊笙手心里已经冒起了冷汗。
无论过去多么久,他最惧怕的,依旧是这位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可想到自己的性命还在时初一行人手里,他只能强做镇定,硬着头皮回答慕霆烽:“我最近听到了一些风声,说父亲责罚了星儿妹妹,所以我想来确认一下,确认她是否真的遭到父亲的厌弃,如果是真的,我就能嘲讽她,让她不要痴心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以作敲打和警醒。”
“我知道父亲在疑惑,我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来,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的修为境界与我也没有相差多少,我怕把她逼急了,会对我动手,毕竟哪怕是兔子,急眼了也会咬人,所以我带了几个人来保护自己。”
慕惊笙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虽然脸上的神情镇定,可他慌乱的心跳暴露了他的紧张,他手心里攥着的汗越来越多。
在他这番话落下后,院子里,谁也没有再说话,安静得诡异,慕霆烽以及几位族老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中的真假。
良久,慕霆烽的笑声响起。
“惊笙难得有这么与父亲坦诚相待的时候,这是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啊,这才对嘛,你我父子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现在暴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样子,令父亲十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