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听得心惊胆战,除了明暗还不算,还牵扯到杜小少爷小,光是听听,他就觉得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保不住了。
“杜少爷说笑了,您怎么会是杀人凶手,您放心,这案子我一定好生查办,尸体留在这里有需要我再请您过来。”
事到如今,这案子他不接都不行了,但杜怀安这个烫手山芋得先送回去才行,他这里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刚才一直叫嚣着杜家伤人那些几个家族的人,现在一言不发,他们没想到杜怀安真的来报官了。
当时场面混乱,应该没人发现是谁动的手,那支箭又是板上钉钉的证据,杜家肯定难逃关系了。
如今杜怀安再堂而皇之的回家去,就又多了做文章的素材,他们求之不得呢,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无声无息地散开了。
可没想到杜怀安再一次出其不意地说,“何大人此言差矣,我既是嫌疑人,自然要收监的,哪有回去的道理。”
随即便吩咐自己的随从自行回杜府,至于掠影,他早就被安排送青赐区回春堂了。
何方大惊失色,杜家这个小少爷据说一直弱不禁风,一直被杜老夫人捧在手心里的,他有多大的胆子敢把这活祖宗关到大牢里面去。
“杜少爷,事情尚未查证,哪里能将你收监呢,你先回去,需要的时候再去杜府请你就是了。”
何方只能老调重弹,可杜怀安坚持要入狱等候调查,何方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还是周达机灵,悄悄在旁边出主意,“大人,我看这杜少爷是铁了心了,我赶紧让人收拾一下大牢,给他布置一间屋子出来。”
“再怎么布置那不也是大牢吗,这如何跟杜老夫人交代?”杜家大老爷的事情已经让杜老夫人对何方很不满了,再得罪了这位,他在陇北郡是不用混了。
“这不是劝不回去吗,咱们只能让他住得舒服点,然后主动去给杜老夫人报信,至少让杜老夫人看见咱们的心意啊。”
何方一寻思,也只有这么办了,杜怀安就这么进了知府衙门的大牢。
来寻仇滋事的几大家族的人心里暗暗感慨低估杜怀安这小孩的心机,又无计可施,只能暗自退下,给上头报信去了。
原先他们同罗大人一样,都是气势汹汹而来,一心想要为自家子弟讨个公道。
一个神秘人的到访改变了他们的心意,事情办好了,那可是整个家族受益的事情。为了达成目标,他们一起算计了罗大人,本以为这样,就能让杜家百口莫辩,可现在看来,杜怀安好像另有打算。
猜不透杜怀安的心思,他们只能将情况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上面的人,等待指示,此刻他们才意识到这笔交易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不到十岁的杜怀安他们都对付不了,可想而知后面的杜家有多难缠。
可如今既然上了贼船,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且说何方的信送到杜府的时候,杜老夫人已经收到了梅先生的信,杜怀安也派人将事情禀报了一回,杜老夫人早就心中有数。
要说这事儿,杜怀安最先的做法却是过激了些,可人家青睿好好的孩子无端受这种折磨,若不是怀安他们及时赶到,青睿遭受的不会比这个少。
杜家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该赔偿该道歉,他们自然会认,可这些人偏偏想要太岁头上动土,想利用这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想给杜家使绊子,那就怪不得她不讲情面了。
何方派周达亲自来杜府送信,他在外头候着,高福进去了片刻就出来回复,“我们老夫人说了,既然小公子牵扯进了命案,就依何大人的意思,将他收监等候调查吧。”
“高管家,这是个天大的误会呀,是杜公子非要留在大牢里,我们怎么劝也劝不住,这不我们何大人才让我来讨老夫人的示下,大牢阴暗潮湿,里面关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人,杜公子年少,住在里面着实是不合适。”
周达拼尽全力为何方开脱,生怕杜家把这笔账记在知府衙门头上。
“老夫人不是说了吗,按规定收押就是了,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我们少爷既然有嫌疑怎么呢例外。”
“这……”周达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杜怀安已经让人大感意外了,杜老夫人的反应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这是不管杜怀安的死活了。
“周大人,多谢你走这一遭,事情我们已经清楚了,多谢。”高福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将人问请了出去。
门一关,他脸上马上不淡定了,顾不得规矩礼仪,一路小跑回去找杜夫人。
“老夫人,您当真要让小少爷呆在大牢里,那种地方哪里是人呆的,更何况他那个身子骨怎么吃得消啊。”
杜老夫人满眼担忧,却还是没松口,只说,“怀安这孩子到底是不一般,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魄力,不枉我疼她一场。”
“小少爷如此不爱惜自己,你怎么还夸他呢?”高福看着杜怀安长大的,虽说是下人,可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
“明知道人家算计咱们家,他还是本着初心要护住青睿和青赐,这是有情有义。被陷害杀人,没有方寸大乱,能将就将计直接报官蹲大牢,这是有勇有谋,还不值得胯吗?”
杜老夫人越说越欣慰,感觉昭明国又有希望了。
“老夫人,我跟你说的是这茬吗,我是说小时候也在牢里怎么吃得消。”高福都急得跺脚了。
“这也没法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有这样那些人才抓不到咱们的把柄。”
“再说,他从小身体弱,我处处护着他,本就没有见过什么人间疾苦,如今身体已然大好了,去牢里瞧瞧,也算是增加人生阅历了,这对他以后有好处。”
高福不明白老夫人怎么突然就那么狠心了,增加阅历的方法千千万万,干嘛非得去大牢里。
可他又觉得老夫人在筹谋什么,画中说到这份上了,后面的事不是他一个下人该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