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日的他,脸上再无半分和气,神情比昨日严肃了许多。
“二位,请随我来。”陈毅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今日乃面圣之期,还请二位务必配合,莫要自误。”
两人被引至一处偏殿。
殿内陈设华美,数名宫女垂手侍立,手中捧着各色华服礼冠。
“请二位更衣,以便觐见圣上。”陈毅躬身道,姿态依旧恭敬,却透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唐冥与林霜对望,各自拿起分配的华服。
衣料触手生凉,质地上乘。
林霜指尖在衣袍内衬不经意地一划,动作一顿。
衣袍内里,暗藏着数枚细若蚊足的符文,构成一个压制灵力的禁制阵法。
“阿冥,当心,这衣服有问题!”林霜的秘法传音带着急促,“上面的符文,会压制灵力!”
唐冥心领神会,面上不动声色。
几乎同时,他体内的太虚神炉陡然躁动,一股灼热感自丹田炸开,仿佛要冲破这无形的束缚。
两人刚刚换妥,殿门外便响起一阵杂乱且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毅神情一凛,豁然转向殿门方向。
“太子殿下?您怎会……”
话未说完,一名身着明黄锦袍、气度雍容的青年已然大步流星闯了进来,他越过陈毅,直接冲着唐冥二人喝道:“二位,情况有变,速速随我离开!”
陈毅面孔绷紧,拦在太子身前:“殿下,圣上有旨,命末将护送二位前往正殿,不得有误。”
太子眉头一拧:“父皇那边,本宫自有交代!现在,让他们跟我走!”
他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陈毅却寸步不让:“殿下恕罪。无陛下新的旨意,末将不敢擅离职守,更不敢让二位贵客更改行程。便是太子殿下,亦不能强令。”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
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陈毅,你好大的胆子,是要拦本宫?”
“末将不敢。”陈毅垂首,右手却已搭上了腰畔剑柄,“末将只认圣谕。”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唐冥只觉丹田内的太虚神炉猛地一颤,随即不受控制地疯狂震荡起来,一股沛然的灼浪霎时冲刷四肢百骸!
几乎在同一瞬间,殿外骤然响起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啸,那声音穿金裂石,绝非凡俗之物所能发出,闻之令人心胆俱寒!
太子脸色大变,失声叫道:“不好,来不及了!”
他话音未落,“轰——”的一声巨响,偏殿大门被一股无形巨力从外轰然撞开!
碎木四溅中,滚滚黑煞之气汹涌灌入,殿内光线骤暗,阴寒刺骨。
陈毅骇然回首,只见破碎的殿门外,静立着一道身影。
那人身披紫金龙袍,面容俊美却毫无表情,周身散发着一种冻彻骨髓的寒意。
“三……三皇子殿下!”陈毅双腿一软,直接单膝跪倒在地,声音都带着颤。
三皇子一出现,那股阴寒之气便如有实质,直指唐冥。
更准确地说,是冲着唐冥怀中那尊躁动不安的太虚神炉。
“太子兄长,行色匆匆,这是要带父皇的贵客往何处去?”
三皇子开口,声音平淡,却让殿内温度骤降数分,寒意深入骨髓。
唐冥只觉一股恶寒自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清晰感知到,三皇子体内,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紫黑色气息正在流转、沸腾!
那正是黄泉本源之力的独特波动!
三皇子的不请自来,瞬间令殿中形势急转直下。
那阴寒刺骨的黄泉之力弥散开来,空气黏稠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唐冥怀里的太虚神炉嗡鸣不休,灼热感愈发强烈,似要焚尽这侵袭而来的阴寒。
“三弟,你放肆!”太子往前踏出一步,将唐冥和林霜护在身后,“父皇明令,他们今日午时于正殿觐见。眼下不过辰时,你如此急不可耐,究竟意欲何为?”
三皇子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视线却如跗骨之蛆般黏在唐冥身上:“皇兄言重了。孤只是恰逢其会,听闻父皇的贵客已至,特来拜会一二,并无他意。”
他抬脚,不疾不徐地踱步上前。
每一步落下,殿内的寒气便浓重一分,无形的压力层层叠叠,压得人胸口发闷。
林霜悄然挪动脚步,挨得唐冥更近了些,指尖已悄然凝聚一抹常人无法察觉的金芒。
“阿冥,千万小心!此人身上的黄泉死气,远超我们之前所遇,绝非一朝一夕所能积聚!”林霜的传音急促而凝重。
唐冥暗中点头,心头沉重:“我晓得。他对这股力量的掌控,已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与那些被黄泉侵蚀神智的傀儡,根本不是一个层面。”
三皇子踱至太子面前,两人之间,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皇兄,让开。”三皇子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我心知肚明,那神炉,最终会归谁。”
“做梦!”太子怒喝,“三弟,你被那邪祟玩意儿迷了心窍,已然深陷泥潭!再不回头,只怕——”
话未说完,三皇子蓦地抬手,一团浓郁的紫黑气焰在他掌心翻腾:“只怕什么?皇兄是怕我抢了你的位置,坐上那把椅子吗?”
“你!”太子脸色铁青,手已紧紧握住剑柄,“老二果然是你害的!”
三皇子发出一声嗤笑:“二哥他自己不中用,非要寻死。他若肯乖乖听话,接纳这力量,何至于落得那般田地?”
“孽障!”太子再也按捺不住,锵然拔剑,剑尖直指三皇子眉心,“今日,我便替父皇清理门户!”
剑光破空,带着太子的雷霆之怒,直刺而去!
然而,三皇子仅仅是随意地一偏头,那凌厉无匹的剑锋便贴着他的鬓发险险擦过。
电光石火间,三皇子掌中那团紫黑邪气猛然暴涨,化作数道触手般的黑影,闪电般缠上了太子的右臂!
“呃啊!”
太子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手中长剑“哐当”一声坠落在地。
那紫黑之气所过之处,他手臂上的锦袍寸寸碎裂,皮肉以一种骇人的速度变得焦黑、溃烂,散发出阵阵恶臭,乌紫的痕迹迅速蔓延!
“皇兄,你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三皇子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和轻蔑,“堂堂太子,竟如此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