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谁最有用,皇上就站在谁那边,当下自然是为夏温娄帮腔:“小师弟说的对,是该谨慎些。”
“那陛下给他设个期限,省的他乐不思蜀。”
夏温娄冷笑:“萧世子不如请陛下为四师兄改个婚期,若冯小姐能早日嫁入理国公府,这一趟远行不就省了?”
景云成的婚事已经下了赐婚圣旨,婚期早就定了,哪里能随意更改。
皇上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小师弟,你尽快收拾行装去云川,尽量早去早回。”
“臣遵旨。”
眼看追妻计划被打乱,萧卓珩没好气道:“没听见陛下让你即刻收拾行装启程吗?还不赶紧走!”
皇上:我是这么说的吗?
夏温娄:就这理解能力,打一辈子光棍儿吧你。
夏温娄退出去后,太上皇轻叩桌面道:“此人胜过罗岱百倍。可惜……”
可惜什么,太上皇没往下说,而是把话题转向别处。因此,皇上也不知他爹这未尽之意到底是什么。至于萧卓珩,他知道,但不会说。
盛铭煦看到夏温娄来明礼馆,以为是专程来接他们,高兴的又蹦又跳。然而听说夏温娄是来给夏然请假,要带着他去云川时,便嚷嚷着也要去。对熊孩子的无理要求,夏温娄二话不说,一口回绝。
为了能说服夏温娄,盛铭煦寸不离步的跟着他,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
“小师叔,我爹说将军府里都是大老粗,你又不能时刻把然儿带在身边,有我在,才能保证他不被人欺负。”
“他从小习武,真打起来,有你在,只会给他拖后腿。”
“那我能给他望风……不是,我能帮他搬救兵。”
“他不像你这么能挑事儿。再说,有冯茂那个小霸王在,没人能欺负他。”
此方案行不通,盛铭煦立刻转换策略,开始卖惨博同情:“小师叔,你就带我去吧,你留我一个人在家,我三哥要是欺负我,都没人能给我做主了。”
夏温娄捏着他的脸:“哪回不是你先上赶着招惹他,放心,我会跟他说,让他下手轻点儿。”
盛铭煦急得跺脚:“小师叔,你不能这样!”
正跺脚的盛铭煦,双脚忽然离地,原来,不知何时站他身后的盛铭泽,抓着他的后脖领,把人提溜起来了。
“你再缠着小师叔胡闹,信不信我揍得你哭爹喊娘。”
盛铭煦高呼“救命”,夏温娄示意盛铭泽把人放下。
“铭泽,我不在时,这个家就交给你了。遇到难事,直接去找你大师伯。你师公他们年纪大了,少让他们操心。”
长这么大,盛铭泽还是第一次被委以重任,他喉结滚动,与夏温娄平视,神情郑重道:“放心吧,小师叔,家在人在,家……哎呦!”
话没说完,夏温娄就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哪儿学的乱七八糟的。让你看个家,你还给我演上生离死别了!”
盛铭泽也发觉刚刚的话不妥,讪讪笑道:“对不住,小师叔,我说错话了。”
“无妨,再交给你一项任务,每三日查一次铭煦的课业,他若听你的话,你就管一管,不听话,等我回来再说。”
盛铭泽声音洪亮的应道:“是,必不负小师叔所托。”
被安排的盛铭煦恼火的大喊:“我反对!”
夏温娄不客气道:“反对无效。”
盛铭煦预想到自己未来的日子将会被欺负的很惨,冲二人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跑回房,给爹娘写信告状去了。
夏温娄看着盛铭煦跑远的背影摇头失笑,转头又叮嘱盛铭泽:“带着弟弟玩归玩,念书的事不能马虎。还有,家里怎么打闹无所谓,在外面记得要一致对外。”
“嗯,我记下了。”
俩老头儿得知夏温娄要去云川,并未多问,只让他安心去。有他们两个在,凡是长了眼睛的,就不会上门找晦气。
阳春三月,正是天气回暖,万物复苏的时节。夏温娄扶着夏然登上雕花马车,青石板路上马蹄声碎,车帘轻晃间,只见车辕两侧铜铃随马首摆动轻响。
车夫甩起长鞭“吁”地一声,枣红马踏起细碎尘烟,载着二人向云川方向缓缓而行。
道旁田垄间新犁翻出湿泥,布谷鸟啼声穿过疏林,惊起几簇早开的蒲公英,沾在漆红的车轮上,随着辚辚车辙滚向漫漫长路。
夏然掀开车帘,一边欣赏沿途景色,一边跟夏温娄讨论哪里的花更美,哪里的蝴蝶更灵动。
难得的公费出游,夏温娄很享受这惬意的时光。特意嘱咐车夫不必着急,慢慢走。
金一帆原以为夏温娄是有不便告人的正经事要做,但看他一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貌似真的只是去探亲。
马车走走停停,在第十日,一行人终于到了云川。
东风裹着细沙掠过辕马鬃毛,夏然掀开沾满泥点的车帘,忽然被扑面而来的混着羊膻味的风呛得眯起眼,赶忙又将车帘放下。
夏温娄含笑道:“外面风沙大,进了城能好些。”
夏然挪到夏温娄身边:“哥哥,你说爹见了我们会是什么反应?”
这次他们来,夏温娄并未写信事先告知,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想来个突然袭击,看看夏柏在将军府过的怎么样。
夏温娄想想夏柏的性子,还真想不出他会有什么反应。
“马上进城了,很快你就能亲眼看到他的反应。”
夏然有些小激动:“我好久没看到爹了,不知道他想我了没?”
夏温娄捏捏他鼻子:“他最想的就是你了。”
马车行至南城门,守军看过他们的路引和牙牌,颇为诧异的看了眼白白净净的夏温娄,然后恭恭敬敬的放行了。
城中的巷道比想象中宽敞,街道两侧的店铺鳞次栉比,有铁器铺、布庄、客栈、米铺、钱庄等等,整条街仿佛是块发了胀的千层饼,每一层都嵌着不同的烟火气。
将军府的位置很容易打听,不过在去的路上还出了个小插曲。他们的马车正不紧不慢的前行时,一位妇人被人推搡,脚下不稳,踉跄几步向后摔去,正对他们马车的方向。
车夫眼疾手快地勒紧缰绳,枣红马一声嘶鸣,前蹄在离地三寸处堪堪收住,蹄铁擦着妇人裙角在石板上划出刺啦声响。
“作死!”
车夫甩着汗津津的鞭梢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