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江口的位置有点偏远。
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不说，路上也很崎岖，马哥开出去一段路就皱眉。
朱老师有些担心，“你是不是眼睛不舒服了？这路看久了就是累得慌，要不然你歇会儿？”
马哥摇头拒绝，“现在都几点了？要是再歇会儿开过去就晚了，既然需要找人最好是问一下田里的农民，他们一般下午晚一点就收工了，哪还有时间等我们过去？”
话是这么说，但周老师还是有些担心。
马哥早些年眼睛做过手术，现在不能疲劳，稍微一累着就难受。
后排的沈庭川开口：“我来开车吧，你歇着。”
马哥有些惊奇，“小沈，你还会开车呢？”
“之前考了驾照，也开过几次车送领导，这路也走过几次，没问题。”
马哥的眼睛确实难受，听他这么说了也不再逞强，起身让了位置。
周老师也坐到了后面，“祝老师你和我换个位置，我给老马按摩一下眼睛。”
“好，那我去前面。”
两家人换了位置，沈庭川开车确实四平八稳，上车以后稍微上手就将车子开了出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马哥这才放了心，躺在周老师腿上让她按摩，笑道：“这人还真是不服老不行，现在是真老了。”
周老师嗔怪道：“谁让你昨天晚上加班看仪器，手底下有人你就是不用，非要自己亲自上。”
“做实验比不上做别的，要是我是木工，手底下的徒弟能出师了那我肯定不干了！这些仪器稍有差池不是说让谁顶上来就行，那还不是要对得起所有人的努力？”
周老师也知道他的性格，“我看你就应该去做木工，说不定还轻松一点。”
马哥满口答应下来，“行啊，等我到了退休年纪就去做木工，到时候也不管实验所这些事了。”
他们两口子在后面聊家常，祝佳音他们两口子在前面坐着听，也跟着笑起来。
祝佳音：“马哥这么说就太早了，说不定等你退休以后实验所还需要你呢。”
马哥闭着眼睛笑了笑，“组织只要需要我我就上，不需要我了我就退，不管是为上面工作还是退休回家养孩子，都很好！”
今年有哪些年的风雨，他们现在最大的特点就是知足。
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祝佳音故意挪移道：“问你呢领导，到时候要不要返聘马哥？”
沈庭川现在的职务确实比马哥高一些，闻言平静道：“马哥和我不是一个部门，我做不了主。不过马哥退休以后能不能返聘都是好事。”
马哥一点点，“反了证明组织需要我，我这老头子还能用得上。没反就证明有顶得上用处的年轻人出头了，我们国家的人才源源不断，都是好事！”
马哥这个觉悟就很少有人能有。
一般的研究人员在岗位上久了，退休的时候都怅然若失，觉得自己没有了价值和意义。
但是对经历过那些风雨的人来说不一样，只要能安稳度日就是最好的。
一路上没再说话，到达下江口已经是上午十点，坡上的农民正扛着锄头下地，还有些许正坐在田埂上抽旱烟。
不远处就是江面，江上还有一堆货船来来往往，边上是一群做苦力活的人扛着石头上下，江面上铺设的木头板子被踩得嘎吱作响。
沈庭川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所学校，孤独的红旗在操场上飘摇，要不是有那一面红旗在，都猜不出来原来那一片破败的房子是学校。
“之前蒲校长就在那边教书，他爱人也是教书的，去那边问问应该能有点消息。“
祝佳音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打听来的，既然要找人总要知道从哪里下手，不能来了这里最后再做无头苍蝇。”
沈庭川率先走了出去，祝佳音赶紧跟在后面，“你什么时候去问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庭川平静道：“去医院看你们校长的时候问的，他说的话总没错。”
之前沈庭川打电话给省里的专家询问了蒲校长现在的情况，正好专家有会诊要来这边医院，沈庭川带人过去的时候就顺带问了问细节上的事情。
祝佳音啊了一声，“那岂不是被他知道了我们要帮她找人这件事？万一没有找到那不是让老人家失望吗？”
沈庭川扭头看了她一眼，“你当我是你？”
要套话的手段千千万，再加上沈庭川刻意引导蒲校长说起来过去的事情，蒲校长又想到了关青云，看到眼前的沈庭川又不免想到自己走丢的孩子，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祝佳音：“……”
她是真没想到还能这样！
沈庭川将眼前的杂草全都弄开，好不容易才找出来一条能下脚的路，“你们总担心蒲校长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心情不好，但是一直瞒着反而会让他心理郁结。能和他说说话聊一聊以前的事情也有好处。”
蒲校长身边的人害怕刺激他，都不愿意提起来过去的事，就算是偶然提起了也会找个话头越过去。
沈庭川还是第一个直言不讳愿意和他聊过去的人！
祝佳音看着眼前的男人。
为了方便出门，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衬衫和裤子，弯腰把路面上的杂草全部扔到一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点都不违和。
他一声不吭去找了蒲校长，还联系了专家，这些事情都没有和祝佳音邀功。
祝佳音的心有些软，回头看了一眼周老师两口子还在后面走，悄悄伸手过去勾住了沈庭川的手指。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这有什么好说的？”
沈庭川反手握着祝佳音的手，拉着她走过那段有些泥泞的小路，“小心点，这里的路不好走。要不然我背你？”
路就是普通的山路，只不过周围运石头的人太多，把路面压得乱七八糟的，再加上前两天还下了雨，现在路上到处都是泥坑。
祝佳音刚准备拒绝，“不用了，这路和我们家那边的差不多，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脚下就一空，她已经被沈庭川抱了起来！
沈庭川大步走过那条路，手稳稳地抱着祝佳音。
“你走得太慢了，耽误时间。”
祝佳音：“……”
所以她刚才那些旖旎的想法都是白日做梦？
这个狗男人只是觉得她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