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展万凌松了口,可秦瑾瑜知道她的性子,带着她回了展家,秦瑾瑜提着厚礼拜见了展将军和展夫人。
展夫人眼皮一跳,关于秦芳瑜被太后强行传召入宫的事她得知后,一夜未眠。
听说秦家来人,可把展夫人吓着了,生怕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等秦瑾瑜说明来意之后,展夫人才狠狠松了口气,她瞥了眼自家闺女愤愤不平的模样,眼眸一转:“带姑娘回屋,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展夫人对着身边丫鬟吩咐,一记深意眼神,丫鬟立即会意,哄着展万凌退下了。
临走前,展万凌看了眼秦瑾瑜,小声嘀咕:“我吩咐你的事别忘了。”
秦瑾瑜迟疑片刻后点点头。
就算展万凌不说,他也会这么做的,只是有些时候男人爱面子,直接提拔长庆,反而伤了长庆的面子。
等展万凌走了后,展夫人才道:“凌儿性子直率,有些事莫要随着她的性子胡来,你来掌控分寸就好,瑾瑜,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我亲自挑选的女婿,为了你,凌儿耽搁至今,我不怪你,我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只有一条,莫要让她为难,若真的有一日……”
展夫人眸光变得凌厉:“若有一日你变得为难了,请你看在过去展家和秦家关系不错的份上,给展家送个信,我绝不为难你。”
这话展将军十分认可:“你娶她,我们展家从未为难你,也请你日后莫要为难她。”
秦瑾瑜单膝一软跪在地上,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请展将军和夫人放心,瑾瑜一定会用毕生护凌儿周全。”
展夫人弯着腰将秦瑾瑜扶起来,温和了脸色:“我这辈子看人还未走眼过,莫要让我失望。”
“是。”
时间转眼飞逝
很快到了展家嫁女,秦家娶亲的日子,一大早京城的鞭炮声在两家门口响起来。
门口铺着一层厚厚的红毯。
管家带着机灵的小厮在门前发放喜糖,喜钱,引得过路百姓纷沓而来,笑意吟吟地说了句恭喜。
锦初早早就来了展家,身后还跟着低调打扮的秦芳瑜。
“锦初妹妹,秦姐姐!”展万凌看见两人后,眼前一亮,惊喜万分地从椅子上站起,上下打量着秦芳瑜,对方冲着她笑:“以后可不能喊秦姐姐咯。”
展万凌闻言小脸一红。
“今日我来送嫁,凌儿,但愿你日后心想事成。”秦芳瑜强撑着不舍,从怀中取出一枚鸳鸯佩;“这是我在几年前在月老前求的,今日终于能给你了。”
展万凌伸手接过,微微笑,锦初则拉着她:“一会该上妆了,哭花了脸可不好看了。”
“嗯。”展万凌重新坐下。
锦初抬起手,将一只锦盒递给了她:“等晚上的时候再打开看。”
展万凌疑惑但还是照做,转手交给了身边丫鬟,安静坐下上妆,展夫人来时,身边还跟着许多夫人姑娘,都是来给展万凌道喜的,看见锦初后,众人行礼。
“拜见太子妃。”
“今日展家大喜,诸位不必多礼。”锦初笑着挥挥手。
“是。”
屋子里瞬时热闹起来,叽叽喳喳说着喜庆话。
很快外头传新郎官来了。
“这么快就来了?”有夫人纳闷,笑着说:“怎么前头也没人拦着点儿?”
知情夫人笑:“太子也在,谁敢闹到太子头上去?”
众人恍然大悟。
展家不仅没有阻拦,反而客客气气地将迎亲人迎进来,用的都是最上等的礼仪。
八抬大轿进入院子。
在喜婆的吆喝下,展夫人亲自给展万凌盖上了红盖头,牵着她往前走,时不时低声说些什么,展万凌偶尔点点头。
锦初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展家旁支男丁背着展万凌入了花轿。
花轿吹吹打打的被抬走。
展家的宾客还未散去,展夫人去招待女眷,展将军则去招待男宾,锦初冲着秦芳瑜眨眨眼:“你可要回去看看?”
秦芳瑜点头,唯一的兄长成婚,怎能少得了她?
于是两人乘坐马车又秦家方向去,马车外一匹马紧跟其后,帘子撩起,赫然就是长庆。
一袭黑色长衫,身子挺拔,一手握着压在腰间佩剑,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时刻保持警惕。
这还是两人出事后第一次见,秦芳瑜脸上分辨不出什么表情,抿了抿唇有些出神。
锦初顺势看了眼,又看向她:“你若不愿,日后再想法子。”
“不。”秦芳瑜摇摇头,压低声音:“我被人退了婚,又这个年纪了,他跟了殿下多年,将来必有大好前途,我担心……”
她担心长庆是被迫无奈,不得不同意。
锦初握着她的手:“他若不愿,那日来救你的就不是他了。”
“嗯?”秦芳瑜还没领悟过来。
此时马车停顿,到了秦家门口,花轿还未来,锦初和秦芳瑜下了马车朝着秦家方向走。
长庆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秦芳瑜身上,转瞬即逝,秦芳瑜低着头,由飞霜搀扶。
为了今日能观礼,秦芳瑜这几日都在积极配合休养吃药,身子虽没好痊愈,早早就上了浓妆,遮掩了一身疲倦。
咬着牙强撑着倒也看不出她受伤。
秦夫人看见秦芳瑜也出现时,果然惊喜万分,上下打量,秦芳瑜小脸故作娇羞,扯着秦夫人的衣袖晃了晃:“母亲,这两日我在东宫陪伴太子妃,您不必担心,这不是好着么。”
亲眼看着女儿安然无恙,秦夫人悬着的心松了,转身冲着锦初行礼:“多谢太子妃。”
锦初弯着腰将秦夫人扶起:“这事儿多亏了展伯母送信入宫,我也不会这么快察觉。”
“展氏?”秦夫人疑惑。
锦初点头。
秦夫人眼里多了几分感激,心里默默下定决心要好好对待展万凌,展家是如何对待秦瑾瑜的,她也听说了,没让儿子为难,一切顺遂。
“凌儿这几年也受了不少委屈,是秦家亏欠了她。”秦夫人道。
秦芳瑜立马拉着秦夫人撒娇;“今日兄长成婚,母亲可要高高兴兴,咱们家又添新人了。”
秦夫人立即破涕为笑,点点头。
不一会儿新人来了。
秦瑾瑜手里攥着大红花一端,放慢脚步,另一头的展万凌同样手握着大红花步步走来。
两人拜了天地。
秦夫人当即起身拉着展万凌的手,从手腕上褪下一只成色极好的碧绿手镯,道:“凌儿,这是秦家祖传手镯,今日母亲就传给你了,盼着你一生顺遂,平安喜乐,夫妻恩爱两不疑。”
隔着红盖头的展万凌道了句谢谢母亲。
秦夫人面露笑意。
一旁的秦老夫人有些讶然,前几日她还和秦夫人提及这枚玉镯,可秦夫人压根就没有要给出去的架势,意思是要再观望观望。
今日此举,着实令秦老夫人意外。
“送入洞房!”喜婆扬声喊。
秦瑾瑜笑着将展万凌牵去了院子。
院子外高朋满座。
锦初看了眼秦芳瑜面上已有几分疲倦,她立即对着秦夫人称辞,笑着说:“我还要秦姐姐多陪几日,还请秦夫人割爱。”
“太子妃哪里的话,能陪着您,是瑜姐儿的福气。”秦夫人话音一转,又透着几分期盼:“不知太子妃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锦初点头,跟着秦夫人去了后院。
隔着一道墙,这头安静人少,秦夫人欲要跪下却被锦初拦着:“秦夫人这是作何?”
“太子妃,瑜姐儿的婚事一日未定,我这心就悬着,求太子妃成全。”
锦初道:“此事说难也不难,只是长庆现在是个侍卫身份,秦姐姐是秦家嫡女……”
“长庆跟随殿下十几年,又是瑾瑜亲口夸赞的,必定不会差,秦家不在乎这个,只要他能对瑜姐儿好,将来总有出头之日。”秦夫人说。
锦初点头。
回东宫的路上,秦芳瑜笑着和锦初说起了秦瑾瑜小时候就留意展万凌了。
“兄长是祖母最疼爱的孙子,祖母走到哪都带着兄长,在京城,没有几个人敢对兄长指着鼻尖,多少人捧着兄长,一开始母亲看中的并不是展家,而是房家表姐,是兄长求了祖母,要多和展家走动,祖母时常以下棋的名义邀展夫人和凌儿入府,一来二去,两家关系越来越好。”
说到这秦芳瑜掩嘴一笑:“祖母为了促成这门婚事,私底下运作将外祖母房氏一家调离京城,直到房家表姐许了婚事后才又将人弄回京城。”
“还有这事儿?”锦初听得津津有味。
秦芳瑜点头:“兄长十岁那年着凉得了场风寒,恰好凌儿来府上做客,不知怎么起了争执,凌儿随口说了句弱鸡仔,气得兄长病好之后就求了父亲,要去兵场历练。”
锦初倒是没想到秦瑾瑜为了娶展万凌会这么用心。
“兄长能得偿所愿,我替他开心,凌儿能有所托付,我替凌儿开心。”秦芳瑜笑着说。
锦初反问:“那你呢?”
“我……”
帘子外传来了一道咳嗽声,紧接着传来了清润又不失温柔的声音:“秦姑娘温婉端庄,心地善良,未来自然不输秦少夫人。”
秦芳瑜骤然一愣,随即脸色爆红,她惊讶的是什么时候长庆就在马车外!
那刚才的话岂不是都听见了?
这次换锦初笑了,点点头表示认可。
“锦初……”秦芳瑜恨不得一头扎入地底下去。
马车停靠在了宫门口。
长庆停下脚步,目送两人回宫,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全部看不见了,他才赫然翻身上马,一跃而上,勒紧缰绳纵马离开。
夜色渐浓
新房内喜烛燃烧,喜婆说着吉祥话,按照流程吃了子孙饺,让两人喝了合衾酒。
秦瑾瑜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烛火下人比花娇的展万凌,一双清冷的眸子变得晦暗不明,隐有小火苗在跳动。
“凌儿。”
展万凌闻言仰起头,看着身穿喜服眉眼如玉,英俊无双的秦瑾瑜,恍惚之间才意识到,记忆里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公子,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
丫鬟们都退下。
屋子里只剩两人,展万凌忽然问:“今日可有人闹事?”
一句话问得莫名其妙,秦瑾瑜弯着腰坐在她身边,摇头:“太子亲自坐镇,禁卫军堵住了京城城门,秦家和展家的护卫军散布在两家四周巡逻,怎敢有人闹事?”
他没说的是,有人闹事刚冒出头就被带走了。
婚事一切顺利。
“我今日还看见太子妃和秦姐姐了……”
“秦姐姐?”秦瑾瑜挑眉,似笑非笑:“日后她该唤你一声嫂嫂,你唤她妹妹了。”
展万凌吐吐舌:“这不是习惯了么。”
眼看着新娘子扯东扯西,红灿灿的小嘴儿叭叭个不停,压根没有要停的意思。
一开始秦瑾瑜也陪着聊,天南海北。
再后来,秦瑾瑜长叹口气,侧过身弯着腰凑到了展万凌面前,一手扶着她的腰,另只手轻轻摸着她的脸颊,眉眼一垂,准确无误地含住了喋喋不休的红唇。
展万凌身子紧绷。
秦瑾瑜松开,用鼻尖抵鼻尖,呼吸急促:“有些事四年前就该做的。”
“嗯?”
话再次被堵了回去,秦瑾瑜边亲着,另只手从腰绕到了发鬓上,闭着眼熟练地替她拆了发髻,拿下头钗,一头乌黑的秀发散披开来。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学过一阵子挽发和拆卸,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替她梳发。
这一等就是足足四年。
好在,一切按照预期来了。
“秦瑾瑜……”
“嗯?”
“我有点点疼。”
“我……我轻点。”
……
“凌儿。”
对方困顿得迷迷糊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某些人却精神抖擞地把玩她的秀发。
等了许久才等来一句嘟囔:“嗯?”
“从今日开起,我就是你夫君了。”
“嗯。”展万凌转了个身,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秦瑾瑜伸出手抱紧她的身,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吓得展万凌眼泪汪汪地瞪着他:“不就是小时候说过你一句弱鸡仔么,还记恨这么久?秦瑾瑜,你从前不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