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二的话，让面前三人都沉默下来。
八大米商都不是傻子，他们能看不出来林策背后的力量吗？
崔家一直都在说，他们在鹅城没有多少存粮，所以林策即便是抄了十三家米行，那也不可能拥有如此恐怖的存储。
既然如此，那林策的粮食从哪里来？
不就是从国库吗？
崔家势大，大到成了南直隶的土皇帝。
可天下的皇帝，只有一人，那就是汴京城的那个，他会容忍八望骑在自己头上？
这里面的门道，深不可测，八大米商就只是想做个生意赚点黑心钱，他们可不想参与到某些斗争中去。
只是他们和崔家走的很近，无可奈何的还是被卷入了。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让他们损失惨重，反而另外两个庞然大物一点事都没有，这让他们如何是好？
“王掌柜，你说的很不错，可是我们现在也是身不由己啊。”
那三人苦涩的笑道，他们现在手里头有太多存粮了，这些粮食，压根就卖不出去，到时候全都砸在手里，他们可就血本无归了。
“其实，你们还有一个选择。”
王福二见时机成熟了，当即便开口说道：“不瞒你们说，我的粮食并非是被抄家收走了，而是卖给了小林大人。”
当听闻此话，那三人瞳孔紧缩。
“此话当真？小林大人他愿意接收我们的存粮？”
“若是如此，那应该是什么价格回收？是不是价格比较低？”
“低一点我都认了，只要能卖出去！”
“哎……我的粮食都在船上，最近水灾如此严重，我都翻了一艘船了，损失了不少，现在卖不出去，价格低一点亏本卖给林策我也认了。”
这三人心急如焚，本来要找崔家退粮，但是也没有退成。
积压了这么多的粮食在手中，若是不卖出去，到时候肯定全砸手里了，要知道他们可是提前了数月，甚至是近乎一年收的粮食，再不卖掉，那可就全都不能吃了。
“这个嘛……”
王福二见状，就知道这几人心动了，只是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毕竟林策给的价格太低。
“三位，实不相瞒，我是以五文钱一斗的价格卖给小林大人的。”
酒楼内，因为这句话而静悄悄的。
那三位米商掌柜张大了嘴巴，几乎能把自己的拳头给吃下去。
“你……你疯了？”
“五文钱，你这是卖给畜生吃的价格啊！”
“你多少银子收的，五文钱卖出去，那你不是亏得裤衩子都没了？”
三位掌柜激动万分，直接站起身来。
“形势所迫，我也是身不由己。”王福二无奈的说道，随后便摇头说起了自己的见闻：“我平日里和三位关系都不错，所以说几句贴心的话。”
“咱们手中挤压的粮食，想要卖出去已经不可能了。”
“南直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也都知道，忠心米行有皇帝的撑腰，那今后整个南直隶的百姓，只会认可忠心米行，谁还会来找我们购买粮食？”
“若是我的消息没错，你们的粮食，从去年秋季就收了过来吧？存了一年？现在水灾到来，你们本来就有不小的损失，如果说再拖延一段时间，粮食都快要发霉了。”
“到时候你们还想卖出一个合适的价格，那基本上不可能。”
王福二的话，就好像是一柄刀子一样狠狠的插在三人心中。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面临的情况。
南直隶现在根本就没有多少能够存粮的地方，到处都是一片洼地，时不时还有别的河道决堤，若是将粮食存在固定的地方，搞不好都要被冲走，那就是全白白损失了。
如果放在船上，那也有大船倾覆的风险。
左右都为难，这种情况下，便只能尽快出手了。
“可是……五文钱，也太少了啊。”
一个掌柜苦涩的说道，他当初进购这批粮食的时候可是花了大价钱，现在若要用五文钱卖出去，他能亏到姥姥家去。
其余两人也都纷纷点头。
不是他们不想卖，而是五文钱的价格，实在是太低了。
王福二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个价格太低，不过他倒是并不着急，反而眼珠子一转说道。
“三位，我觉得可以这样。”
“咱们不是在崔家那边拿了二十万石粮食吗？这批粮食咱们还没给钱的，干脆就把这批粮食卖给林策，到时候崔家问我们要钱的时候，我们就说这批粮食给林策了，让他们自己去收钱去。”
这个歪主意，显然是没安好心。
崔家和林策把他们当成了棋子，他们这些米商也不甘心。
既然两方人要斗，那就让他们自己斗去。
那二十万石粮食，就是导火索。
“这个主意不错，反正那二十万石粮食也不是我们自己的，我们也不心疼。”其中一个掌柜眼前一亮道。
“哈哈，我看行，崔家不是要斗林策吗？那就让他们自己见真章去。”
“就是就是，拿我们出气算什么本事，要斗他们自己斗去。”
说罢，那三人都统一了意见。
见此情况，王福二松了口气，这三人只要松口了，那么后续倒是轻松了许多。
“若是如此，那你们就把粮食送到我这里来，我给你们卖给林策，虽然钱少了点，但我们好歹甩掉了一个烫手山芋。”
王福二敲了敲桌子道。
只是他又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哎，可惜了我的家产，就这么被抄走了……”
那三个掌柜心中都有些幸灾乐祸，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惋惜的表情。
王福二心中明镜似得，别看他们现在关系不错，但实际上真要见真章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对自己下狠手。
……
洛阳府外，十里河道。
林策带着赵承德，还有洛阳府的一众官员，在河道上游的一处高地观看水势。
“这大水，不好治啊。”
赵承德看了看现场的环境，不由眉头紧皱。
前几年他也来过洛阳府，看过这里的情况，但是没想到今年这情况格外的严重。
水势凶猛，今年的河流流量比往年更大。
现在决堤后，造成的洪水更是凶猛万分，如果工部想要修缮这条河道，估计要花费不少的人力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