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微微顿了顿神色,继续道:
“正因为前世妾身命运凄惨,重活一世,妾身才想法子想要从这水深火热的侯府中脱离出来,想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子骨,多活几年。”
“侯爷觉得妾身忘恩负义也好,无情无义也罢,妾身余生只想图清静,为自己而活。”
“侯爷身为傅家家主,肩负重任,天下苍生皆是系在侯爷身上,加上朝堂之上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波云诡谲,太子一堂更是对侯爷手上的兵权虎视眈眈。”
“您又是贵妃娘娘和晋王背后的仰仗,妾身若是跟您回到侯府,免不了又要被搅入这一团泥水之中,整日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
“还望侯爷高抬贵手,怜惜妾身,就让妾身忤逆您这一回,放妾身自由吧。”
傅璟怀神色猝然变得阴霾不明,手里攥着一圈手珠,来回转悠把玩了几下。
他听云绾说起前世那些历历在目的过往,虽然他向来不信怪神乱力之说,但是也了解云绾的性子。
若不是被一双儿女伤得太深,绝对不会对他们不管不顾的。
若是前世,她真的被一双儿女下毒,毒发而亡,可见她当时多么悲伤欲绝。
说实话,他毕竟跟云绾在一起这么久了,心里自然割舍不下的。
可眼下太子一党,跟晋王明争暗斗,互相制衡。
这次被构陷通敌叛国只是冰山一角,日后还指不定可能遇到更多的危险。
傅璟怀沉默了许久后,无奈地叹息一声道:
“罢了,既然这是你执拗的选择,爷便随了你的心愿吧,大不了爷若是想你了,多费些心力来看望你便是。”
“既然一双儿女靠不住,我就暂时让卓哥儿跟着你,这样也好有人陪着你,不至于太过孤单。”
***
翌日一清早,云绾便带着卓哥儿一块去了铺子。
此刻,卓哥儿许是突然到了新环境,一双雪亮又漆黑的大眼睛带着几分好奇四处滴溜溜地直转,兴奋地手舞足蹈。
小家伙已经开始学会蹒跚学步了,能够扶着木制的柜子在铺子内摇摇欲坠地走来走去。
铺子内几位娘子见状,免不了议论了几句:
“哟,云家娘子,你铺子内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屁孩啊,这是从哪里来的孩子?该不会是你从外头抱养的吧。”
“是啊,这小家伙眼睛真大,跟黑葡萄似的,生得也玉雪可爱,好漂亮的糯米团子,长大了不得了,绝对是个俊俏的小郎君,你这从哪里捡来的宝啊,我还从未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孩。”
云绾勾唇笑了笑,秀气的黛眉微微一扬道:
“他是我的亲孙子。”
许家娘子一脸疑惑道:
“什么,你的亲孙子?之前你不是说你家男人战死在沙场上吗?你连儿子都没有,莫不是从石头缝里突然蹦出来这么大的孙子?”
旁边的何家娘子瞅了一眼外头几位神色肃穆的侍卫,各个手持着佩剑,小声嘀咕了一句道:
“云家娘子,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啊,最近不管你走到哪里,都有几位侍卫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瞧着他们在门口四处转悠,各个凶神恶煞的,就跟门神似的杵在门口,咱们这些老百姓见到当兵的就怕,往后谁还敢进你铺子内买东西啊。”
云绾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随意的敷衍了一句道:
“我确实跟我夫君曾经生过一个儿子,只是后来婆家嫌弃我晦气,觉得就是因为我的缘故,这才克死了夫君,容不下我,便将我撵走了。”
“这不,家里出了点麻烦,无人照看小孙子,便暂时托付给我照看,至于门口守着的几位侍卫,那也是容琛担心我出了什么危险,派人特意保护我的安危,你们不用理会他们。”
许家娘子闻言,面色微微暗了暗,唏嘘地叹息一声道:
“哟,原来是被夫家撵出家门了,真是个命苦的女人,你婆家就这么将你给撵走了,你儿子就没给你求情啊。”
“你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流落到他乡四处颠簸流离的,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亲儿子来看望你啊?”
“好歹你也替你的夫家诞下了一个儿子,婆家怎能这么对你,这不是不给你留活路吗?简直太令人心寒了。”
“现在还把这个拖油瓶扔给你,你婆家到底什么意思啊,好歹是你夫家的香火,莫不是就这般撒手不管呢?”
云绾目光不自然的微微闪烁了几下,无奈地暗叹了一声道:
“我那败家子因为一个女人,气急攻心患了疯病,婆母的身体不好,患了重病,实在无暇顾及我的亲孙子,这才将孩子扔给了我,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我不疼他,他还能指望谁。”
许家娘子一时之间有些伤感,啧叹了一声道:
“你啊,真是命苦,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如今还要捎带一个拖油瓶,儿子也疯了,这往后日子肯定难过啊。”
“若不是你之前,带着咱们这些乡亲们挖虫草致富,咱们哪里买得起胭脂水粉这些高档货啊。”
“咱们这些乡亲们可都记挂着你的好,你放心,你日后若是遇到啥难处,尽管知乎我们一声,我们必定会尽量帮你一把,也会带其他的娘子们照顾你的生意。”
何家娘子也跟着劝慰了一句道:
“是啊,云家娘子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这俗话说得好,好人有好报。”
“只是,你还是让慕县令以后莫要派侍卫守着你了,眼下那些山匪不都已经归顺朝廷,愿意金盆洗手,给朝廷修路了吗?”
“那里还有什么危险,他们凶神恶煞地杵在门口,实在瘆人得很,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犯了什么事呢。”
许家娘子目光往外面,仔细地瞅了一眼,心生疑虑道:
“不对啊,瞧着他们的穿着打扮好像不是府邸衙役,这些官差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不是成心给你添乱吗?该不会是沈大人派来的吧!”
忽地,从门外走进来一具高大伟岸的身躯。
伴随着男子醇厚亲昵的嗓音:
“娘子,你怎么大清早就跑到铺子内了,怎么不多睡会,还带着卓哥儿?这么大清早就出门赚钱养家,你让夫君情何以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