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建设的战地医院。
当然,所谓战地医院,这是李辰记忆中的名称,其实这个时候叫做庵庐。
辣手神医许圣微正带着一群郎中和新培训的女医官们(护士)紧张地忙碌着,在给伤兵们包扎救治。
算上之前的伤者,现在已经有将近六十人的伤亡了。
战士们痛苦的低吟声回荡在整个诊所之中。
“战士们的情况怎么样?”
李辰向满头大汗的许圣微问道。
“大多数战士受伤并不算重,不过有几个战士被护身铁甲挡滑的箭矢刺入了身体之中,确实是有些麻烦,虽然已经挖出来了,但稍不注意就会发生疮疡。
还有几个战士刀伤较重,伤口创面很大,同样也面临疮疡的危险。
并且,之前有两个战士已经发生了疮疡,普通的金创伤药未必有效。”
许圣微呼出口长气去,忧心忡忡地道。
“带我去看看。”
李辰心头略略一紧。
随后,许圣微带着他来到了两个已经有了发生疮疡征兆的两个战士面前。
两个战士挣扎着还要站起来给李辰敬礼,却被李辰摁住了,让他们好好地躺着。
细细查看了一下他们的伤口,李辰发现,伤口确实已经开始化脓了,虽然不断的清脓,但不解决感染这个根本性的问题,还会继续化脓并且愈发严重。
李辰看了一圈儿之后,心头略有些沉重。
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古代战争,其实战斗减员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非战斗减员。
也就是那些受了伤的战士得不到有效的医治,导致大量的死亡或者是残疾,这才是一支部队兵员锐减、战斗力下降的关键。
战时医治,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甚至可以说,这关系到部队能否始终保持高度战斗力的关键,必须要极度重视。
“青霉素呢?现在有没有使用?”
李辰问道。
“大执事,药效还没有经过验证,用药量实在不好掌握,我真的有些不太敢用。”
许圣微有些羞惭地道。
他以前确实有些辣手神圣的称呼,用起药来毫不含糊,甚至极为虎狼。
但那是建立在他对自己的药方和药物有着充分信心的基础上。
现在这种青霉素根本就没有经过验证,他实在不敢用,真要医死人,怕是玉龙河的村民们能将他给活撕了。
“那就用活人验证好了。”
李辰挑了挑浓眉,淡淡地道。
“啊?用活人验证试药?那,那我更不敢了……”
许圣微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
“鄂金伤兵,不是有伤重的么?不治也是死,活下来便是便宜。”
李辰看着许圣微道。
“诶?这个行,这个太行了。”
许圣微恍然大悟,哈哈一笑道。
“加快验证药效和用量,多用几个重伤的伤兵也无所谓。
还是那句话,活了是幸,死了是命。
真要救治成功,他们还要感谢我们呢。”
李辰淡淡地道。
“明白,大执事。”
许圣微重重点头。
“对了,注射器具的问题,可以尝试用骨针与牛羊膀胱煮沸消毒后进行注射使用,每用一次都要进行煮沸消毒,不能多人共用一套器具。
融解液体也要用煮沸清水,注射时千万注意不要打入空气。
同时,还要注意保存青霉、现制现用。”
李辰叮嘱道。
前些日子他已经跟许圣微详细探讨过这些细节问题了,许圣微已经牢牢记在心中,并且让匠人们赶制出了多套注射工具出来。
“好!”
许圣微应了一声,说干就干,随后,他就出去找人运鄂金伤兵了。
反正伤兵有的是,现在一千七百多战俘,有超过千名是受伤的,其中至少有三百多人是重伤濒死的。
用他们试药,当然再合适不过了。
出了庵庐,李辰信步向前走去,到了城关远处进入原木儿村前方的一所民居。
门口正有几个玉龙河村汉拎着柴刀把守在那里,不时地扒门缝儿看看,里面不断地传来伊伊唔唔的声音。
几个村汉见李辰过来了,立马站起来亲切地笑道,“辰哥儿。”
“张大叔、李大叔,辛苦你们几个了。”
李辰笑道。
“看着一个身娇肉贵的公子哥儿,有啥辛苦的?
倒是你,这两天净在外面打仗了,而且今天还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胜仗,据说以骑对骑、以少胜多,带着两百骑就把对面一千多骑都险些杀光了,还抓了一个山主回来,大伙儿都传疯了,都说你是战神再世呢,你可真是咱们玉龙河的骄傲!”
几个原木儿村的村民笑道。
“哪有大伙儿传得那么神啊,不过就是幸运罢了。”
李辰摇头道。
向木门勾了勾下巴,“先把门打开,我去看看这位世子。”
“什么狗屁的世子啊,满口的污言秽语,甚至还叫嚣着要杀了我们,呸,他有这个本事怎么不去跟鄂金人使?跟咱们老百姓耍什么威风?”
张大叔一口浓痰吐在地上,边打开锁头,边不屑地道。
李辰一笑,也不理会,走进了屋子里去。
一进屋子,就看见,梁宏德此刻正被吊在房梁上,整个人晃晃悠悠的,一堆个头儿极大的绿豆绳围着他嗡嗡乱叫。
细细一看,李辰不觉有些好笑。
因为不知道是谁嫌他骂得太烦,将一条裹脚的臭布塞进了他嘴里,那味儿大得他站在门口都闻得清清楚楚。
那堆绿豆绳就围着裹脚的臭布转悠个不停,大概是想吃顿可口的。
梁宏德胡乱地摇着脑袋,尽力地躲着那些绿豆绳,满眼的恶心。
“将他解下来,嘴里的布拿出来。”
李辰进了屋子道。
“好嘞。”旁边有人赶紧过去解开了绳索,将嘴里的那块裹脚布拽了出来。
哪成想,那块布刚一拽出来,梁宏德坐在地上还没等松绑着呢,就满眼怨毒地盯着李辰破口大骂,“呸呸呸……敢用那狗犊子的包脚布塞我嘴,李辰,你这狗娘养的田舍汉、王八蛋、烂蛆,居然敢这般对我?等我回到北雁关告诉我娘,定将你抽筋拆骨……”
只不过,他刚骂到这里,李辰剑眉一挑,“去,到外面找块马粪喂他,要新鲜的!”
“好嘞,辰哥儿。”
几个村汉登时兴致勃勃地冲了出去。
梁宏德脸上瞬间变了颜色,急急地叫道,“别别别,我……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辰哥,我刚才一时激愤,我不对,别这么干,那玩意,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