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节过后,余少云就要开始忙中元节的事了。
中元节,又称鬼节,宫中惯例要举行祭祀,以安抚亡灵,祈求宫闱安宁。
余少云作为皇后,自然是要亲自督办各项事宜,从准备祭品到安排仪式,每一项都不能有丝毫马虎。
嫔妃们的日子相对的,就要悠闲自在的多。
这天下午,谢知意就被萧浔叫去了养心殿。
“妾身见过陛下,给陛下请安。”谢知意走进养心殿西暖阁,屈膝行礼。
“不必多礼,快起来,朕让人在江南寻到了《天元手谈》,我们来摆棋局,对弈几局。”萧浔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谢知意眼中闪过惊喜,快步走了过去,“陛下能让妾身翻看一下吗?”
“给你。”萧浔把泛黄的小册子递给她。
谢知意指尖抚过《天元手谈》泛黄的册页边缘,翻开扉页,上面记录着“舍子取势”“劫争如战”的图式,翻到第三页,上面写着“裂空断”的批注,忽然轻笑出声。
萧浔将一枚白玉棋子,放在了棋盘上,“爱妃,该你了。”
谢知意将古籍搁在一旁,拈了一枚墨玉棋子落在棋盘上。
萧浔笑,“世人只道这是消遣,却不知棋枰如战场。就像这手棋......”
他将棋子放在看似毫无关联的边线上,“看似弃子,实则暗藏杀招,爱妃小心啊。”
“谢陛下提醒。”谢知意将手中的棋子落在白子斜角处。
萧浔笑道:“爱妃这招‘斜角封喉’厉害呀。“萧浔笑道。
谢知意挑眉,“陛下要如何拆解?“
“爱妃看好了。”萧浔落子。
“陛下今天以子破势,妾身得好好想一想。”谢知意单手支着下巴。
萧浔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爱妃,慢慢想,朕不急。”
“有了。”谢知意落子,“陛下请。”
“爱妃棋艺日益精进,朕今日若不全力以赴,怕是要输得一塌糊涂了。”萧浔言语中带着几分赞许。
棋盘上的黑白子交错,气氛逐渐紧张而微妙。
“陛下过誉了,妾身不过是偶有心得,哪里比得上陛下深谋远虑,每一步都暗藏玄机。”谢知意谦虚地道。
随着棋局的深入,两人间的对话渐少,整个养心殿只剩下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
一番激烈的攻防之后,棋局渐渐明朗。
萧浔轻轻一笑,落下最后一子,“爱妃,这一局,朕略胜一筹。”
“陛下,再来一局吧。”谢知意娇声道。
“好,再来一局。”萧浔宠溺地笑道。
他喜欢与谢知意对弈,谢知意下棋用心,不会畏手畏脚,坦然的全力以赴,偶尔还能赢他几局。
帝妃在养心殿,对弈了一下午,到了傍晚,用过晚膳,萧浔牵着谢知意的手,带她廊下散步。
“今晚,陛下是想要妾身红袖添香吗?”谢知意在用膳前,请辞过,但萧浔没让她离开。
“爱妃不愿意?”萧浔问道。
“荣幸之至。”谢知意温柔地笑道。
鎏金兽首烛台上,烛芯“噼啪”爆开一朵灯花。
谢知意跪坐在萧浔身侧矮榻上,翻阅着《天元手谈》,不时会抬眸看一眼萧浔批阅的奏折。
太平盛世,奏折大多是请安的折子,萧浔批阅起来挺快,随后他看到了礼部为沈太后寿宴拟定的流程。
萧浔认真看过,写下:依旧例即可。
接着是一本厚厚的奏折,萧浔看得眉头紧锁,“这都写了些什么?”
他没看完,直接在最后写上:啰嗦,不知所云。
谢知意不禁掩唇轻笑,萧浔侧首望她,问道:“何事发笑?”
“妾身原以为满朝大臣皆为饱读圣贤书之人,所上奏折必当言简意赅,却未料到这般冗长繁琐。”谢知意目落于满纸絮言之上,“妾身曾闻前朝有位谏臣,曾以三十卷竹简上奏治水之策,然其中真正可用之方略,不过半卷而已。”
萧浔挑眉,将奏折推至一旁,道:“看来爱妃腹中典故不少?”
“不过是些野史闲闻,聊以消闲解闷罢了。”谢知意放下手中书卷,“妾身观此情形,便想为何不立下规制,使奏折字数、格式皆有章可循,如此既省精力,政令推行亦可更为迅捷。”
萧浔闻言微怔,忽而轻笑道:“爱妃此计甚妙,明日便着内阁拟个章程出来。”
谢知意面露讶色,未料他竟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忙道:“妾身不过随口一说,陛下万勿当真。朝政大事,妾身一介女流,岂敢妄言。”
萧浔轻轻摇头,目中尽是赞赏之色:“爱妃此言差矣,智者之论,岂分男女。你这见解独到精辟,若能施行,必能增朝上办事之效。”
谢知意双颊微赧,垂首轻声道:“陛下过誉,妾身实不敢当。若真能于朝政有所裨益,便是妾身之幸了。”
帝妃交谈了几句,他继续批阅奏折,她继续看《天元手谈》,待更鼓敲过三响,案上奏折已批过半数。
谢知意困意渐浓,咬唇强撑精神,萧浔转头见她这般模样,忙道:“爱妃先回乾清宫沐浴歇息,朕片刻便至。”
“是,妾身告退。”谢知意欠身行礼,缓步退出殿外。
与此同时,启元宫里,皇后余少云在和她的奶嬷嬷商量,“周嬷嬷,方贵妃在庄子上养病也不短日子了。如今后宫事多,是不是该接她回宫,也好帮陛下分点心?”
得知谢知意自下午去养心殿,到这个时辰了,还留在养心殿伴驾,她就在想如何分谢知意的宠。
秦香兰、李文好这些新人若不行的话,那就只能接死对头方允娴回宫了。
“娘娘,此事不妥。方家在朝堂根深蒂固,好不容易才将她送出宫去,怎么能将人再接回来。谢佳嫔不过是夏国送来的和亲公主,根基浅。”周嬷嬷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而且她承宠这么久,也没怀上龙嗣,可见是不能生的。如此就算陛下再宠她,等她年老色衰,必然失宠,成不了气候的。”
余少云轻轻颔首,眉头微蹙,权衡了利弊,“奶娘,你言之有理,方允娴回来确实可能狼没驱走,又迎来了虎。不过,谢佳嫔那儿,也给本宫盯紧了,万不可以让她有身孕。”
“娘娘放心,老奴自会安排妥当。“周嬷嬷眼中闪过一抹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