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婉吟拉开院门喊道。
正在院子里午睡的师父,一把将盖在脸上的蒲扇拿开,脸上一喜,正欲笑盈盈地起身,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又坐下来,板着脸道:“你还记得我这个师傅呀?这么几月来,了无音讯,你不怕师父惦记吗?也不写封信。人啊,上了年纪就是招人烦。”
婉吟快步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抱起他的胳膊,轻轻晃动,撒娇道:“师父,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晚上让师弟给你做红烧蹄膀怎么样?”
师父咂了咂嘴,摸了摸那两撇山羊胡,眼神闪躲,瞄了一眼萧沐,遗憾道:“算啦,你师弟不让吃,说油大。”
婉吟站起身来,双手叉腰,瞪着萧沐,假装生气道:“他敢,这人就算上了年纪,也得吃点油水嘛,也不是天天吃,怕什么!师父你放心,有我在。”
萧沐笑而不语。
师傅这才满意地笑逐颜开,一下一下地捋着山羊胡子。
婉吟见师父笑了,这才将颜明彰等人引荐:“……对了,师父,我给你介绍几个人,这位颜明彰大哥,他破案很厉害的!这两位是清风大哥和墨云大哥。这个是阿宝,当然他现在已经是师弟的徒弟了。”
师父笑眯眯地颔首。
因为颜明彰不想太过于高调,所以刚刚在来的路上已经交代婉吟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
几人恭恭敬敬的行礼,师父来了兴致,站起身来,仔细打量了颜明彰一番:“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好名字……明字辈……颜礼泽是你何人?”
颜明彰略微一愣,随即恭敬回道:“正是家父。”
这回换婉吟震惊了,没想到大文豪、大书法家颜礼泽居然是颜明彰的父亲,难怪他的字深得颜氏真传,而且他还姓颜,自己怎么就从来没想过呢?她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起过?”
他也回望她,笑盈盈:“你也没问过呀!”
师父缓缓起身:“看你这小子也不傻,这丫头的身份你应该早就看穿了吧?”
颜明彰微笑着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容婉吟气鼓鼓道:“他都给我大哥写过信,打过小报告了!这也太不公平啦,凭什么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我现在才知道你的身份,你这个骗子。”
师父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添了一把火:“容丫头,你知道你祖父是他什么人吗?”
容婉吟瞪圆了眼睛,吃惊道:“跟我祖父还有关系?”
师父慢悠悠地拿了一个蜜饯丢进嘴里,笑到:“这小子可是你祖父的关门弟子!他能拜你祖父为师还有你的功劳呢!”
容婉吟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颜明彰:“我小时候启蒙就是我祖父,我怎么不知道啊?师父你就别卖关子了,急死我了!”
师父哈哈大笑,洋洋得意道:“你小时候因为太过顽劣,你外祖父非说是你祖父教坏了,你祖父不会教,于是本来早就赋闲在家的容老太爷非得收个关门弟子,证明自己宝刀未老。你们上课时间分单双日,你自然就不知道啦!再后来,你大了,越发皮了,你祖父实在受不了你这皮猴子,这才让我来收拾你!就让你拜我为师啦!”
容婉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小时候跟颜明彰竟然有这样的交集。这世界可真是神奇,怎么自己完全没有印象啊!
容婉吟有些生气,颜明彰居然不早告诉她,哄骗了她这么久。
颜明彰一看她的脸色,心中了然,伸出两根手指,侧过身在她耳边道:“两顿炙羊肉,换姑娘一个原谅。”
容婉吟将颜明彰手指全部掰开,狮子大开口低声道:“五顿!”
颜明彰倒吸一口凉气,装作吃惊样:“你是狮子啊?”
颜明彰缩回两个手指,比出一个三:“三顿或者没有。”
容婉吟败下阵来,撇了撇嘴:“行吧……”
两人你来我往,根本没把沉浸在回忆“当年勇”的师父的话听进去。
师父转过身来,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眨了眨眼,狡黠道:“对了,小伙子,你这么厉害,那你猜猜我是谁?”
颜明彰不卑不亢的说道:“都说容丞相爱女心切,给女儿的都是最好的,那么容丞相给她找的师父必定不是普通人,当今世上能有这么宽广胸怀,又有经世之才,能将这桃源镇经营得如此繁荣;还教出了这么两位优秀的徒弟,试问除了无极老人还能有谁呢?”
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无极老人抚掌大笑,开心不已,那几缕花白的山羊胡都快翘到天上了:“不对,不是两位,是三位!”
容婉吟从善如流,接话道:“对对对,我还有一位特别优秀的师兄!”
无极老人想来是想到了那位优秀的大弟子,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容婉吟从未见过颜明章说这样的话,他从来都是毒舌又直接的,谁知道这样的人说起恭维话来能如此诚恳,这个人真的太厚颜无耻了,容婉吟自认脸皮不薄,此时也不得不,甘拜下风,想起第一面见到他时,居然被他的外表所欺骗了,还以为他是个胸无城府的富家少爷!
师父笑眯眯地捋着胡子,很是满意,几乎已经将他当作婉吟的未来夫婿了。师父和蔼地说道:“琅琊颜氏,世代为官,五世公卿,你怎么没在朝廷混个闲差当当,反倒跑到这荒郊野岭?”
颜明彰正色道:“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有些事,总要有人来做。”
师父此时才收敛了笑容,一脸欣慰地拍了拍颜明彰的肩膀道:“礼泽真的养了个好儿子啊,好孩子,好孩子!正是有你们这样的青年,国家才有希望啊。”
师父又转向容婉吟,笑道:“这回外出历练,如何?该不会一无所获吧?”
容婉吟神秘一笑,将一个包裹放到桌子上,打开,里面是她搜集到的各式物件,还有那枚铜镜,格外耀眼。
师父扫过桌子上的物品,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缓缓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