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不染连忙否认。
皇后再问，应不染干脆扑到皇后怀里，软声细语的撒娇说自己还想多陪陪母后。
皇后轻叹一口气，轻轻抚摸着应不染额前碎发，柔声道：“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你嫁了人，母后才能真正放心。”
嫁过人的公主，就再也不会被送去和亲。
“染儿啊，明日来的公子，你务必要好好见见，那孩子出身卑微，却谦逊有礼，这样的人，配不上我的染儿。可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
“若是你真不愿意嫁........母后......”皇后的声音突然带了些鼻音。
应不染想抬头，却被皇后按住了脑袋。
皇后淡淡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若是真不愿嫁，母后便不逼你了.......”
应不染闻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瞪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眸子看着皇后。
皇后的温柔她是知晓得，但皇后的固执，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应不染对上皇后那双含满柔情的眸子，突然心里生出一种愧疚感。
她将头埋在皇后的膝上，像小时候一样，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母后，我爱你。”
那日，应不染认真的让棉儿给自己梳洗，难得准时到达御花园。
明明已经按时来了，没想到，自己仍然是最后一个到的。
见着姗姗来迟的应不染，眼前的寒衣男子淡淡一笑，冲着应不染行了礼，十分有分寸。
眼前的男子身上的衣服倒不是她想象中的粗衣布服，但也谈不上华贵。
是往盛京城的大街里一扔，一点都看不到的那种。
而且，料子上的花样，已经是好多年前时兴的款式。
虽然衣着寒酸，却干干净净，身材有着营养不良的瘦弱，但脊背挺直，完全没有下位者的自卑感。
反而一身傲骨，激起人的敬畏之心。
腰间缀着的一枚玉佩挂在男子羸弱的身上，总是有些过分的违和感，应不染不觉轻笑出声。
皇后听到应不染的笑声，嗔怪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女儿家要矜持。
应不染立刻止住笑，心里却因为皇后这一番话，笑开了花。
她的母后，怕是完全误会了。
皇后一走，整个凉亭里便只剩下应不染和男子，以及棉儿。
男子与应不染拉开距离，再得到应不染的应允后，才落坐在应不染的对面。
只是眼前杯盏的茶水，仍旧一口未动。
男子认真审视着应不染，嘴唇蠕动两下，似是在思忖什么，缓缓道：“殿下生的貌美，画师未能画出殿下三分美貌。”
声音倒是细腻。
应不染挑眉：“哦？我怎么不知母后还给了你画像？”
男子嘴角微微上扬：“盛京人人皆知，九殿下出水芙蓉，倾国倾城，是天下女子所不及。但，凡入围春闱的男子，都在一月前的夜晚，收到一封书信，里面放着一张巴掌大的，九殿下的小像。”
应不染更是好奇：“不知是什么样的小像？公子可有带来？”
男子微微颔首，自袖袋中摸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宣纸。
棉儿连忙上前接过，双手奉到应不染面前。
“殿下请看。”
应不染点头，伸手将宣纸打开，只一眼，便笑出声。
画像上的女子圆圆的脸蛋，一双柳眉化成了短粗上扬的剑眉，圆圆的杏眼化成了细长的三白眼，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没见过的，还以为是出生脸先着了地。
若是再往鼻下添几笔，那就是再世张飞。
这些公子，有一部分秋猎是见过应不染的，更多的是资格不够，连皇上的面儿都未见过。
这一张小像倒是劝退了不少人。
但终归，权利比妻子的容貌，更吸引人。
应不染总算想明白前几次那些个儿公子见着自己为什么会露出那样惊诧的表情。
想来都是见过这张小像的。
纤细的手指在笔触上轻轻滑过。
纸张换了，墨也换了，怎么就没注意，将自己的笔触隐藏起来呢。
男子的眼睛一直盯着应不染，他以为应不染看到这张小像会动怒，但没想到她不怒反笑。
她笑起来的样子，比不笑，更好看。
应不染捏着小像，凑到自己右脸旁边，笑着问道：“像么？”
男子眸子闪过一光亮，旋即被隐藏下去：“公主貌美，不知是何人作恶，故意丑化殿下。”
应不染笑着摇摇头：“大抵我在此人心中便是如此形象。”
言罢，她极为爱惜的收起那张小像，试探着问道：“这小像有意思，不知公子可愿将小像赠与本宫？”
男子明显迟疑一下，然后缓缓摇摇头道：“公主想要，草民自然愿意赠予。”
看着男子眸中的担忧，应不染笑着解释道：“公子不必担忧，本宫自幼便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物件儿，这小像看着心里欢喜，只做收藏。”
闻言，男子的眸子才恢复如常，表情倒因为应不染这番话，显出一丝尴尬。
“还不知公子名讳。”
男子连忙拱手道：“草民刘式。”
两个人又闲聊片刻，应不染看了一眼刘式面前的茶盏，示意棉儿去换一壶新茶。
棉儿退下，凉亭便只剩他们二人。
应不染别有深意的打量着刘式，最终将目光落在他的勃颈上。
她强忍着自己心中的好奇，压低了声音问道：“刘式......便是小姐芳名？”
男子一惊，未来得及掩饰惊恐的眸子，看向应不染，而后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垂下眸子。
“草民......不知公主是何意？”
刘式的一举一动，丝毫没有逃过应不染的眼睛。
她站起身，走到刘式身边，冰凉的手指贴上刘式的侧脸。
刘式浑身一僵，下意识躲开应不染的手，起身后退时，险些被身后的石凳绊住脚。
应不染见状，连忙伸手拉了她一把，戏谑道：“公子.....啊，不，姑娘的演技不错哦。”
刘式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未开口，便听应不染的声音幽幽自上方传来：“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瞒皇后与本公主，刘式，你犯了诛九族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