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顽不灵！”
众人闻言心头最后一丝愧疚也消失不见，眸子里只剩下了千灵一人。
二师兄更是坚定信念，手下动作丝毫不留情面，飞速割开了晏秋月的每一条经脉，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恰到好处的温度，滋养着千灵的身体。
赤阳仙尊更是亲自护法，引着这些鲜血，进入千灵的体内，并且把自己的功力混合在鲜血之中，一起注入千灵身体，只为了滋养她的灵脉。
痛……好痛。
鲜血流出身体的过程，好痛好痛，晏秋月甚至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枯萎。
没有了玉佩护体，又没有了半身精血，鎏媖的法术瞬间失效，原本的青丝变成白发，配上她惨白的脸和两行血泪，无比惨烈。
凌迟一般的痛，终于结束，晏秋月失去支撑，跌落在地上，伤口的位置还在往外溢血，她浑身狼狈，苟延残喘。
然而屋内众人全部围绕在千灵身边，眼神温柔，语言关切，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如同被使用过的垃圾，被两个外门弟子拖死狗一般拖拽出去，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白雪，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从千灵的房间蜿蜒而下，一直蔓延到外门那个粗鄙不堪的房间。
现在整个仙阁都知道，晏秋月不过是丧家之犬，她被随意的丢在房间里，再也无人理会。
在罗刹海被折磨十年，已经是油尽灯枯，如今又被抽走了半身精血，晏秋月甚至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能是虚弱的瘫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腕脚腕还在往外溢血。
他们用完了她，取了她半身精血，给千灵疗伤续命，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他们，自然不会理会她的死活。
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晏秋月只觉得，冬天真的好冷。
再次醒来的时候，手脚的伤口全部已经被包扎好，身边还坐着大师兄。
看见大师兄的一瞬间，晏秋月甚至觉得有些不太现实，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时候，她还是仙阁掌门唯一的入门弟子，受万千宠爱。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晏秋月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声音无比沙哑：“仙尊找我，可是有事？”
“秋月，你闹得还不够吗？看看你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这头发，怎么会这样？你不过是在罗刹海十年，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大师兄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责怪她没有保护好自己。
口口声声说的都像是关心，可事实上，不过是责备。
这样的责备，在千灵回来之后，晏秋月不知道听过多少，如今，竟然也都习惯了。
她的心早就已经冰冷麻木，对于这些曾经疼爱自己的人，也不抱有任何希望。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你们什么时候，放了我师父？”
晏秋月根本没有理会大师兄的那些话，只是固执的提起了之前的交换条件。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你可知，仙魔不两立！你从前是那样嫉恶如仇，如今不过十年，师尊的教导，你竟然全都忘了？”
“跟一个魔头不清不楚，你竟然还不知悔改，闹得人尽皆知，当真是把我们仙阁的脸面，都丢尽了！”
大师兄再次呵斥，义正词严。
晏秋月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就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疼，脑袋更是昏昏沉沉。
这样诋毁教训的话，她已经是听够了，没有耐心继续听了。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师父离开罗刹海？”
师父现在身体已经破败不堪，为了救她更是散尽了半身功力，他时日不多了，她想完成他的心愿，算是对他的报答。
“千灵的身体还是虚弱，医仙说，因为你污了道心，精血不纯，所以……”
大师兄停顿了一下，看着晏秋月的时候，眸子里多了几分不忍。
“所以半个月之后，还要再抽一次精血。”
这话一出，晏秋月只觉得自己被五雷轰顶！
“那我师父呢？”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次开口询问。
“晏秋月，你口口声声就只有那么一个魔头是不是？”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道心不稳，精血受损，害的千灵也不能马上恢复，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大师兄彻底失去耐心，站起身来，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失望？
晏秋月忽然轻笑出声，她早就已经失望了，对师父师兄失望，对仙阁失望，对这个世界失望！
她习惯了失望，也学会了接受失望。
这些人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那么她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晏秋月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想要运功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丹田空空，灵脉彻底烂掉，不会再有修炼的可能了。
之前修炼的所有功力，全都随着精血被抽走，她现在只是一个身体破败的普通人，就像是师父说的那样，她活不过落雪之日了。
“师父，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师父，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找你。”
既然她不能实现师父的愿望，那么在最后的时光里，晏秋月想要跟师父在一起，他现在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对待她的人了。
他们为了养好她的身体，还是很下本钱的，她的身上现在虽然还残留着钻心的疼痛，可是竟然已经可以随意活动，手脚上的伤口，更是奇迹般的痊愈了。
晏秋月很清楚，这些全都是因为千灵，因为千灵还需要她身上的精血，她一开始是千灵的替身，一直到现在这般狼狈的样子，还是在她的阴影之下，这一生，真的是不值得。
她跌跌撞撞的打开门，冷气扑面而来，晏秋月的骨头都透着冰凉。
她现在已经没有了法力抵挡严寒，翻遍了屋子里的柜子，终于是找到了一件厚厚的白色大氅，跟她的雪白发色融为一体，走在雪地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个人。
晏秋月在仙阁生活了多年，所以自然认识路，也知道该如何隐秘的离开这边，她没有法力，她只能依靠双脚走出去，强忍着身上的灼热疼痛，一步步的朝着后山的隐秘小路走去。
原本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跟师父死在一起，却没想到，刚刚走到后山，一道强劲的气体，就朝着她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