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苏大宝原本还忍着没哭,但看到苏润的一瞬间,‘哇’的一声:
“小叔救命!爹爹要打死大宝!”
说着,还扒拉开衣袖,给苏润看身上的一道道伤痕。
但苏大宝一说话,苏丰就毛了,又是一尺子挥下去:
“叫?!再叫?!”
苏一信帮着挡了两下,引得苏远川也发脾气:
“你现在知道挡?你堂弟从军的时候,你怎么就不知道拦着点?”
苏安福坐在一旁,闭着眼睛不说话。
苏润本意是制造点动静,拦一拦,免得真把孩子们打出问题。
毕竟苏一义窝在那儿不敢说话,看着挺惨的。
何况连二哥都说,他们进来前,都打了好几轮了。
谁知道,他这一出声,反而害得侄子们又被揍了。
“大哥,别动怒。”苏兴旺让苏平安扶着自己过去,又给苏行、苏润兄弟俩使了个眼色。
见状,苏行上去护着苏一忠兄弟。
苏润蹦过去挡在苏一信和苏大宝身前,又学着梁玉扇扇子那样,拿手给大哥和远川堂哥扇风:
“别生气,别生气。”
“消消气,消消气。”
但这就跟夫妻吵架一样,越拦越吵的起劲。
苏润不是梁锦鲤,这一番动作,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还成了催化剂。
“不至于真不至于!”
“主犯都不在,拿从犯出气算什么本事?”
“我们又不是没拦过?但二宝自己想从军,总得听听孩子的想法吧?何况二宝也算是为朝廷当差了!”
“十三岁的小旗,手下管着十个人呢!挺出息了!”
……
苏润一声声劝着,但却眼瞅着或堂或亲的哥哥下手越来越重,听着侄儿们一声声叫着小叔,苏润也毛了:
“说不听是吧?!”
只见他大踏步奔到祠堂门口,在小叔和二哥不解的目光中,一把将厚重的门闩拿下来,然后气势汹汹举着门闩,硬要塞给苏丰:
“来来来,大哥,你也别拿戒尺了,拿这个。”
“我跟你保证,这个打得疼,一打一个不吱声!”
“你不是嫌大宝不听话吗?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把他打死好了,永除后患!以后也不用操心了!一劳永逸!”
苏府祠堂用的都是好材料,连门闩都是用的红木。
好归好,但缺点就是沉重。
即便是苏润,也是两只手举着过来的。
苏大宝看着比自己小臂都粗的门闩,吓得脸都白了:
的确是一打一个不吱声,因为人不是晕了就是死了!
小叔,难道你扛门闩前,都不问问我想不想活吗?
苏丰也被小弟这模样弄得无法招架,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苏行目中闪过笑意:
还得是润子!
见大哥不动弹,苏润抢了苏丰手里的戒尺,随手扔出去,差点砸到跟阴影融为一体的狗子。
狗子:请喂我花生。
不过狗子太黑了,苏润没看到,只自顾自的继续霍霍下一个人。
他到了苏远川身前。
苏润熟练的夺下棍子,递上门闩,指着苏一忠兄弟俩道:
“远川哥,要不你先来?”
“我告诉你怎么下手,站到他们背后,照着后脑勺,一个闷棍下去,连声音都没有。”
苏一忠都惊了:
他们这是犯天条了?
好在苏润继续道:
“但远川堂哥你要考虑清楚,一忠是远山堂哥长子,而且科举还有点天赋,一义脑子也好使,真要是打死了,等远山堂哥从边境回来,问你要人,你怎么办?”
“难不成做两个纸人?纸短情长?”
闻言,苏远川为难地看向他爹:
他大哥不在,他听爹的打侄儿,下手分寸真的很难掌握。
而且他虽然没什么家产需要继承,但就一个儿子,不可能真的打死。
想打,但不是想打死。
最后还是苏行给了个台阶:
“打这么久,也打累了,歇会儿再继续吧。”
闻言,苏大宝登时看过去:
二叔,你也没放过我!
不过这么一闹,氛围的确没那么紧张了。
苏润总算能分出精力,安抚大家长苏安福。
“大伯,几个孩子事也干了,远川哥他们打也打了,就算了吧。”
给堂侄说完好话,还得安慰大哥:
“大哥,这事拿主意的肯定是二宝,回头等二宝回来了,你再打,我保证不拦着,成不?”
我只保证自己不拦着,但不保证别人不拦着。
亲侄子嘛!
还是得护着的!
苏润心想。
“至于二宝拿假户籍从军的事,我等会儿进宫说一声,应该没什么问题。”
毕竟假户籍的事,他大舅子知情。
要不怎么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呢?
苏润前脚在祠堂里说要进宫求情,赵婉后脚就心有灵犀出门了。
假冒户籍从军兹事体大,家中女眷除了李氏外,其余都不知内情。
赵婉从李氏那儿了解完情况后,只来得及叮嘱:
“大嫂,我这就进宫面见父皇与皇兄!切记此事决不能外传。”
只要跟熙和帝打招呼了,来日就算被翻出来,也不必担心。
说着,她就进宫了,只让人去提醒谢天恩,私下周全一番,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
与此同时,祠堂内。
见小弟只说二宝,苏丰看了大伯一眼,缓声解释:
“除了二宝的事,还有一信和一义,他们不想去国子监了。”
“啊?”苏润吃一惊又吃一惊。
在苏丰的解释声中,苏润这才知道,苏一信此去游学,见识到了大炎各地风情,不再拘泥于科举为官,反而想成为壮游者,一生游历四方,着书立传。
因而他希望去南方求学两年,然后在外游历。
至于苏一义,他想去经商,而且想跟着苏远河来回跑商队,他说他喜欢这样跟人打交道的日子。
苏润确认两人不是心血来潮后,给予支持:
“小叔恭喜你们,找到了自己真心喜欢并愿意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
“只此一点,便胜过千千万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