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维度乱流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轰鸣。原本只是零星出现的空间裂缝，此刻如同蛛网般密集，张牙舞爪地撕扯着一切。
张凡脸色难看，混沌同化臂上的黑金色光芒都黯淡了几分：“妈的，这家伙……不耐烦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无处不在的恐怖意志，正在以一种蛮横不讲理的方式，压缩着他们能够活动的区域。
李虎那双紫黑色的眸子扫过四周，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它在‘收拢’这片空间。”
“收拢？”张凡啐了一口，“说得轻巧，这他妈是想把我们当饺子馅儿给挤出来！”
他们脚下刚刚稳住的一块残破位面碎片，突然剧烈震颤，边缘处大块大块地剥落，坠入下方翻涌的混沌能量之中，连个泡都没冒就消失无踪。
“走！”李虎率先向着一个能量相对稀薄的方向冲去。
张凡紧随其后，心中却是一沉再沉。
那座他们不久前才离开的“七彩光芒文明”前哨站遗址，此刻在他们的感知中，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了几下，便彻底失去了踪影。
“那地方……没了？”张凡的声音有些干涩。
“湮灭了。”李虎的回答简短而残酷。
维度典狱官，甚至连一个低阶文明留下的痕迹都容不下。
他们就像是被猎人驱赶的野兽，只能狼狈地朝着维度乱流区更为混乱、也更为危险的边缘地带逃窜。那里的环境更加恶劣，各种未知的能量潮汐和空间陷阱层出不穷，但也正因为如此，似乎暂时脱离了维度典狱官“重点关照”的核心区域。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张凡喘着粗气，一边竭力维持着混沌同化臂的能量输出，抵御着周围混乱法则的侵蚀，“我们迟早会被它耗死，或者一头撞进什么绝地里去。”
李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前方开路，他那融入虚空的身影，在光怪陆离的背景下，显得愈发孤寂。
……
灯塔，指挥中心。
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赵骞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面前已经烧毁大半的符文板残骸。即便如此，一些断断续续的高维波动数据，依旧顽强地被他捕捉下来。
“司令，林小姐。”赵骞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惊惧，“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赵承志司令眉头紧锁，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塑。林婉清站在他身侧，原本清丽的面容此刻也写满了担忧。
“张凡和李虎他们……”林婉清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们遭遇的，恐怕是‘维度典狱官’。”赵骞艰难地吐出这个名词，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斤重。
“维度典狱官？”赵承志司令重复了一遍，眼神锐利起来，“详细说。”
“根据符文板最后传回的碎片信息，以及我对近期高维空间异常波动的分析……这种存在，是宇宙法则的具象化，专门负责清除‘错误’和‘异常’。张凡和李虎，还有他们激活的‘维度之心’，很可能被判定为了需要抹除的‘bUG’。”
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只有仪器发出的轻微嗡鸣声。
“这种级别的存在……我们，我们能做什么？”一名年轻的研究员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绝望。
赵骞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中的郁气一并排出：“常规手段，没有任何作用。在‘维度典狱官’面前，我们引以为傲的科技，恐怕连尘埃都算不上。”
林婉清的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她望着屏幕上代表张凡和李虎生命信号的两个微弱光点，那光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
赵承志司令沉默地看着赵骞，他知道，如果连赵骞都说没办法，那恐怕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赵骞的目光在烧毁的符文板和远方代表灯塔能源核心的指示灯之间来回移动，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办法……或许有一个。”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但，近乎疯狂，而且，代价可能是整个灯塔。”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赵骞身上。
“灯塔地底，那个失控的‘高维信标’。”赵骞的声音压得很低，“它与‘原初混沌’之间，还存在着一丝微弱但持续的连接。如果我们能改造它，将其功率超负荷逆向激发……”
“逆向激发？”赵承志司令眼神一凝。
“是的，进行一次‘逆向牵引’！”赵骞猛地抬高了声调，眼中闪烁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强行在维度乱流中锚定张凡和李虎的位置，将他们……拉回来！”
“这太冒险了！”一名老成持重的专家立刻反对，“高维信标本就处于失控边缘，一旦超负荷运转，很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将‘原初混沌’的力量彻底引爆！到时候，灯塔……会瞬间化为乌有！”
“我知道！”赵骞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张凡和李虎不能死在那里！他们掌握着回家的关键线索，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我们的同伴！”
林婉清猛地抬起头，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令人动容的坚定：“我同意赵博士的计划！如果这是唯一能救回他们的办法，我愿意加入执行小组，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她转向赵承志司令，深深鞠了一躬：“司令，请您下令吧！我……我要亲手把他们接回来！”
赵承志司令的目光扫过林婉清决然的脸庞，又看向赵骞，最后落在了那块烧焦的符文板上。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指挥中心内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赵骞，拟定详细方案，评估成功率和风险。所有相关部门，全力配合。”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此次行动，代号——‘归航’！”
灯塔，这座人类在末世最后的希望之舟，在这一刻，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豪赌之上。
目标，维度乱流！
目标，张凡与李虎！
归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