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乾清沉默片刻,声音颤抖地做出指示。
“人没有找到就不要轻易下结论,现在你们要发动群众向下游继续寻找。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鲍乾清拿捏尺寸相当到位,把领导爱护属下的情绪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他视白国昌为心腹,很多见不得光的事都是白国昌替他干,但他必须像白国昌隐瞒真相。
因为鲍乾清真的是把白国昌当作可以继承他衣钵的弟子看。
老师可以教弟子利用权术和阴谋诡计达成目标,但不代表老师有脸承认自己是多起杀人案的主谋。
鲍乾清对贾天华却没有这样的感情。
他从接触贾天华开始就能判断出,贾天华是个贪念很深的人,为了贪欲甚至可以做到毫无底线。
贾天华不能克制自己的欲望,终究难成大器。
鲍乾清虽然不喜欢贾天华,但不代表不拉拢他,因为鲍乾清需要身边有个黑手套去做脏活。哪一天用不着黑手套,摘掉扔了就是。
白国昌和贾天华最大的区别是,白国昌自爱,有自尊心,有理想。
为了实现理想,白国昌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这才是成大事的基础。
而鲍乾清为了保持在白国昌心目中的形象,说什么也不会让白国昌知道自己双手有血。
挂了电话,鲍乾清也睡不着了,他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看向窗外不停歇的大雨,开始盘点这次行动的得失。
鲍乾清很意外地和封老爷子达成同盟,共同铲除封家不肖子孙。
封老爷子许诺提供帮助,方便鲍乾清的人干掉封百川团伙,而且还承诺帮鲍乾清进龙都任职。
这些条件都太有诱惑力了,鲍乾清不可能不答应。
从结果看,知道十年前蓝可欣案的严富有、路宗良、封百川、封天淮都在昨晚的大雨中被清除干净。
封天伦在中山医院的病房里也因为“意外”出现败血症而宣布医治无效死亡。
现在就剩下在鹰国的肖冰艳。
封百川亲口说过,路宗良把蓝可欣之死的真相告诉了肖冰艳。
因此,肖冰艳必须死。
鲍乾清原本想把贾天华一并处理掉,但贾天华说得很有道理,他很有必要留下贾天华当人证,谨防封老爷子突然背刺他。
所有隐患威胁都已经搞定,鲍乾清感觉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轻松。
他现在终于可以腾出手,处理吃里扒外的叛徒赵祥国。
上午九点三十分。
省防汛指挥部调度大厅响起热烈掌声。
鲍乾清率领众常委,以及部分单位的主管领导冒着暴雨来视察工作,还顺便做了即兴讲话。
他的讲话内容不长,却面面俱到,既富有激情又懂得煽情,让全体工作人员备受鼓舞。
鲍乾清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亲民形象,还坚持和每个工作人员握手寒暄,感动得很多人都热泪盈眶。
慰问结束后,鲍乾清这才和常委们到会议室落座。
“同志们,我们刚经历了最严重的汛期第一战,从结果看,虽然造成了一定的经济损失,但我们也经受住了考验,这是相当不容易取得的成绩啊,我代表省委向省防汛总指挥部的全体同志表示祝贺,希望你们再接再厉赢得防汛最后的胜利!”
他的话自然获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
鲍乾清笑着摆摆手,脸色又变得很严肃。
“同志们,目前我省防汛工作取得了良好的开端,但是当前汛情形势依然严峻复杂。多条干流水位持续高位运行,部分支流出现超警戒流量,山洪地质灾害风险随时可能升级。危急关头,要有‘越是艰险越向前’的担当。”
鲍乾清看了看正在做笔记的韩厅长:
“我刚听说,秦云东同志带领部分省防总的同志去了中山市,省委对此是肯定的。我们需要这样有担当的领导干部,吃苦在前,冲锋在前。但是你们也要提醒云东同志注意,他是指挥全局的统帅,指挥部前移中山市没错,但不要真的移到第一线哦。”
鲍乾清谈笑风生地说着开场白,目光扫视全场,特意在赵祥国身上多停留了两秒钟。
他这次开会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把赵祥国拉下马,彻底将他踢出局,让他再也没有咸鱼翻身的机会。
“韩厅长,哦,应该叫你韩副总指挥,你来给大家报告第一战的经过吧。但我要事先说个规矩,不要假大空,要言之有物,可以谈成绩但重点说问题,这样才好让在座的诸葛亮们为省防总出谋划策群策群力嘛。”
鲍乾清用轻松的语气立下规矩,韩厅长随即开始讲话。
他亲身经历了一晚上的防汛指挥,对各地情况非常了解,讲出的内容几乎都有数据佐证,相当有说服力。
听完水利厅韩厅长做的防汛报告,鲍乾清满意地带头鼓掌,并根据提出的问题做出对应指示,压根就没有想让其他人发表意见的意思,以显示出他对防汛工作的权威控制。
等鲍乾清很有高度地做完指示,便要求各协调单位逐一进行汇报。
他铺垫了半天,营造出团结应对汛期的气氛,让赵祥国产生误判,这样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打击效果。
轮到赵祥国汇报时,他拿出拟好的发言稿照本宣科。
“省电力公司按照‘水进人退电停、水退人进复电’的原则,抓好防汛指挥总调度、把握应急抢险快进度、做好后勤保障有温度,全力开展防汛保电工作,取得了良好的成绩……”
他的发言几乎都是自我标榜但内容很空洞,参会的众人都在暗自皱眉。
确认赵祥国毫无防备,鲍乾清拿起茶杯瞟了一眼伍东。
伍东会意,随即打断了赵祥国的汇报,首先给他当头棒喝。
“祥国同志,我们开会是为了协调解决防汛面临的问题,你说了十分钟啥问题也不讲,倒像是在开表彰会,抗洪抢险还没有结束,你是不是太性急了点?”
伍东毫不留情的批评让赵祥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