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哥那栋气派却又透着股压抑劲的别墅出来。
我只觉得脚步都好像有千斤重。
心里更像硬生生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那灯光此刻在我眼中都像是鬼魅的磷火，晃得人心里难受。
这一趟进去，周哥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糖衣的炮弹。
看似随意交代着后续的事，可我却敏锐地察觉到这平静表象下实则暗流涌动。
周哥虽然没有明说，可我心里清楚，他这就是摆明了把我往风口浪尖上推。
想让我去当那不知死活的出头鸟。
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雕花实木门。
刚才周哥单独留下了小刘。
也不知道在那扇门后，周哥和小刘嘀咕了些什么。
不过有一点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周哥让我这么做，难不成只是为了让我和他统一阵线，死心塌地地为他冲锋陷阵？
在这鱼龙混杂步步惊心的江湖，稍有不慎，我就可能被那汹涌的暗流瞬间吞噬得渣都不剩。
到时候别说捞点好处往上爬，能全须全尾地保住小命就算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我心里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雄心壮志的想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刘总算是出来了。
脚步迈得挺快，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异样。
就好像刚刚只是进去喝了杯茶，聊了些无关紧要的家常。
可我心里却清楚，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于是一个箭步跨上前去，直接伸手扯住小刘的胳膊，把他拽到一旁的阴影角落里。
压低声音，小声询问道：“刘哥，周哥单独跟你说什么了？”
小刘像是早就料到我会这么问。
脚步顿了顿，神色却连变都没有变一下。
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淡淡的的笑容。
随后在我探寻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嘱咐几句盯梢的细节，让我们多上点心，眼睛瞪大点儿，别放过对方的任何小动作，不管是他们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务必第一时间掌握得清清楚楚，及时汇报。”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刘，试图从他那看似平静的眼神里挖出点什么隐藏的信息。
周哥是什么人？
那可是在这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江湖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老谋深算得像只成精的狐狸。
怎么可能只是交代几句盯梢的事？
这里面指定有猫腻，说不定关乎着下一步的重大布局。
甚至是对我的某种试探，想看看我是不是听话，够不够忠心。
可小刘既然咬死了不肯多说，我也不好再追问。
毕竟如今大家都在周哥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真要是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
说不定我还会惹来一身麻烦。
于是我只能暗自叹了口气，默默松开小刘的胳膊。
“行，刘哥，我知道了，我们多留点神就是。”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我心里却愈发忐忑不安。
仿佛前方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我一步步踏入。
而我……却无力挣脱。
可能是看我心情低落，小刘一边带着我往出走，一边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放心，我没有那种背后捅人一刀的兴趣爱好。”
虽然小刘并没有直接向我表明态度，不过有小刘这句话，也足够代表很多东西。
将我送回KtV，小刘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站在 KtV门口，看着小刘开车离去的方向，心情特别复杂。
车尾灯的红光在夜色中渐渐模糊。
就像我此刻混沌迷茫的前路，一眼看不到尽头。
这种感觉，太踏马的憋屈了。
就在我内心万分纠结的时候，后背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我猛地一惊，下意识绷紧身体扭头看去，就看到刘帅正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看我这个反应，刘帅眉头微皱，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见了一次周哥就变成这副模样？该不会是被为难了吧？”
看到刘帅误会，我赶紧扯出一抹笑容，连连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就是周哥交代了些后续的事，我得费点心思琢磨琢磨。”
刘帅微微眯起眼睛，显然不太相信我的话。
一边带着我王KtV里面走，一边开口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你就别跟我打马虎眼了，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遇到麻烦了？说不定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我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深深叹了口气。
“哥，我实话跟你说吧，周哥这次让我去办的事儿，水太深了，我感觉自己就像在走钢丝，底下是万丈深渊，一个不小心，粉身碎骨啊，而且，我现在都摸不清周哥到底什么意思，把我推到前面，却又好像藏着后手。”
刘帅听着我的抱怨，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我懂你现在的心情，不过周哥那是什么人，如果都能让你琢磨透透彻的话，那才真的是奇了怪了，不过你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船，想下去可就难了，依我看，你先按他说的做，把盯梢的活儿干好，别出纰漏，至少让他看到你的忠心和能力，先迷惑对方再说，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吧。”
刘帅的劝解，虽然给了我一些新思路。
可我依旧觉得胸口处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闷闷的，难受的厉害。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和小刘碰头，继续安排人手盯梢。
我们找了个隐蔽的据点，兄弟们轮流换班，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可一连几天，对方那边除了偶尔有人进出，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平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不对劲啊，他们怎么突然消停了？这不像他们的作风。”
小刘皱着眉头，一脸疑惑。
我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是挺奇怪的，要么就是他们在憋大招，要么就是知道我们在盯梢，故意迷惑我们，不管怎样，不能放松警惕。”
我还正说着，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是陌生来电，我直接选择挂断。
毕竟我压根就没有接陌生人电话的习惯。
可下一秒，那个号码却再次打了过来。
我盯着手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另一边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想知道周哥的秘密吗？今晚十点，废弃工厂见，一个人来。”
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根本就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我拿着手机，愣在原地。
这是谁？为什么会给我打这个电话？
周哥又有什么秘密？
小刘看出了我的异样，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谁的电话？”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小刘选择了隐瞒。
“没什么，就是一个骚扰电话而已。”
小刘看了我一眼，虽然眼神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却也没有多问。
整个白天，我都心不在焉，脑海里一直在天人交战。
到了晚上，我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悄悄起身出了门。
废弃工厂里阴森森的，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在地上，映出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每一步都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有人吗？”
我小声喊了一句。
突然，一道黑影从角落里闪了出来。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黑影慢慢走近，借着月光，我看清了来人的脸。
竟然是之前被周哥吞并场子的那个老板。
我警惕地问道：“你让我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对方冷笑一声。
“我知道你现在被周哥当枪使，心里肯定不好受，今天叫你来，是想给你指条明路，只要你愿意跟我们合作，把周哥的计划和弱点透露给我们，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听着对方的话，我心里猛地一惊。
玛德。
果然是个圈套。
这货竟然想要策反我。
看着对方，我是真的想要骂爹。
老子要是知道周哥的弱点，还至于轮得到他们出手？
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想法。
于是故意语气不屑地直接怼了回去。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周哥待我不薄，我怎么会背叛他？”
对方却在听了我的话之后对我步步紧逼。
“待你不薄？他让你冲锋陷阵，自己坐收渔利，你想想，这次吞并我的场子，我肯定会选择背地里报复，一旦出了事，他会保你吗？”
对方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想要反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毕竟对方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直接戳中了我的内心想法。
周哥确实把我推到了危险的边缘。
可我要是选择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就选择背叛，鬼都不会知道我背后到底有多少双周哥的眼睛在盯着我。
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对方继续说道：“三天之内，你必须给我个答复，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说完，对方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而我站在原地，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