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吞门掌门抱拳笑道,“一定,一定。”
吴老大与吴老二对视一眼,心里各自有了些心思。
好端端的,掌门师尊怎么会帮着外人欺负自家师妹呢?
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师妹之错更大,但挨了打,鼻梁也断了,师尊再斩她三指,过头了。
二是这吴小葵身后背景比云吞门还要大,起码是大到能让掌门在丢份的情况下还要斩师妹三指的地步……
可这吴小葵身后除了血衣帮之外,还有什么厉害角色?
二人也回忆起,当时那血衣帮帮主鏖战蛟祟娘娘,也不过才是定府五脏仙的铁把式,定府五脏仙虽在江湖上还算得厉害,可这血衣帮比起自家云吞门的体量,完全就不是一个层级呀……
总不能是因为,掌门因这哑巴而断了师妹的指头吧?
绝对不可能。
香梅从腰包里掏出止血散,将自己掉在地上的三根指头捡起来,怨恨地瞪了吴小葵一眼。
这是结下血仇了,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李镇倒不在乎,说起来,连这云吞门掌门也不在乎。
如今寿香的长度还在可控范围内,按照推算,起码从妖窟里打出打进两个来回都足够。
白鹤仙的本事已经试探过了,冥府里判官司当差的执事都不是一合之敌,有这般底牌,只要不是碰上登天境的断江仙,都没什么危险。
杀了善执事,手刃赏执事,将冥府里的赏善司几乎清了门户。
虽不是李镇亲自操刀,但是李镇的身子,李镇的法,因果勾连,足让其杀气远超寻常门道人。
因此瞪神眼这一门小神通,才修炼得如此快捷。
李镇长吐了口气,看到了这穿寿衣的老头,总是莫名其妙想起爷爷,也便不想为难他,只是暗中点了点头。
云吞门掌门看在了眼里,心里也便更加确信李镇是在藏拙。
见这事揭过,几人又往前走去,便碰到一岔路口。
一边处,有清晰的流水声,另一边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吴老大沉声道:
“依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的经验,咱们该走流水洞这边……只因有流水处便有暗洞,有暗洞处,便别有洞天,说不得,这妖窟里的宝贝,便藏在那!
师父,你怎么看?”
老汉顺了顺白色胡须,缓缓道:
“不错,咱们又非憋宝门道之人,也不懂得辟吉凶,说白了都是一个‘运’字,便听你的,往流水洞这边走。”
李镇和吴小葵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反正在妖窟都是抓瞎,碰到有人踩头阵,何乐而不为。
……
洞壁之上,开始弥漫些粘稠的汁液。
无色无味,只是偶尔沾在衣身,便觉得心里恶心。
越往这里头走,便越能听到水流声明晰,可是怎么都见不到暗河。
吴老大点着香柱,不停地挠头:
“不应该,这水声明明就在脸上,怎么看不到河呢?”
李镇也觉得疑惑,便使了点冥灯的手段。
这是从另一个世界里,粗眉方手里学过来的术。
眼里充满死气,便如同开了热像仪一般,能看清这洞子里深处黑暗的角落。
哗哗哗……
流水声潺潺,李镇循着水声望去。
却瞳孔一缩。
粘稠的洞壁上,趴着一群,如同壁虎一样的玩意儿,只是这些东西,像人一般,长着修长的四肢,只是手足都如同掌蹼一般的,紧紧吸附在洞壁之上。
它们浑身肤色如同这洞子里的颜色,浑然天成,脸比常人更大,嘴侧有隔离成数层的腮。
它们脸上的腮,如同被风吹动的纸张,哗啦啦地波动。
而在其嘴里,便是暗河一样的流水声……
它们的脚下确实有河,不过不是暗河,而是血河。
新鲜的头颅摆成了小山,残肢断臂犹搭建成了堤坝一般。
这些尸首,全是门道人的……
李镇拦住吴小葵,缓步往后退。
吴老大没有点冥灯这般神通,他只能一遍嘀咕着“看到啥了”,一边将香柱往前送。
可这黑暗浓郁得像墨一般,将本该亮堂的香柱遮得比煤油灯还昏暗。
“哪里有河啊?”
吴老大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抚摸自己的脖子。
可视野里根本看不见。
这是比诡还恐怖的东西!
它张着嘴,缓缓往吴老大耳边送来,两腮开始鼓动。
“哗啦啦……”
河水声像雷暴一般,震荡进吴老大的脑子里。
他猛地抽出一根骨刺,往身旁抽去,便感觉戳到了什么黏滑的玩意儿,一把吸住了自己的骨刺。
“地下河~黑黝黝~
好汉们~过河游~
娃儿一叫腿一颤~
两眼瞪,腿谶谶~”
这洞壁深处挂着的,长着腮的“人”,手脚并用,如同蜘蛛一样密密麻麻爬行而出,很快封死了后路。
云吞门的掌门脸色一变,喝道:
“坏了!这是鲛人!”
吴小葵眉头大皱:“鲛人?”
“前朝更前,有个国师,同帝王言,天下婴孩皆为诡祟转世,留不得……
于是各州各派,纷纷下了溺婴之令,刚出世的婴孩,无论男女,皆被沉入各个江河湖泊之间。
听闻有位河伯,对帝王此令不满,竟将那些沉入河底的婴孩,养成了鲛人……
鲛人有腮,存水底而不闭气,鲛人性恶,拦水道而沉船。
鲛人喜食人,喜吞门道人生死之气……
当年生出一大灾,可谓天下水道都不太平。”
吴老大脸色难看:
“师父,都这时候了,还讲故事呢!那咱们该怎么办?!”
云吞门掌门脸色沉闷,长长一叹:
“那国师后来被中州李家处死,帝王江山也改名换姓……
天下鲛人都已被李家人超度,甚至当年中州有一李家势力,称作‘罚鲛’。
被李家人屠尽的鲛人,怎会……
怎会出现在这盘州妖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