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运彻底人傻眼了。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被做局了!
好一个封吾卿,竟敢真的罔顾家小性命,也要在朝堂上最后一刻才发难!
好狠的心!
幸好,自己一早便将周俊视作弃子,查吧,查吧,反正也查不到他!
不过,今日看似之劣势,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机会?
“陛下!臣身为御史台的御史大夫,如今却御下不严,让一个新进的御史当众恶意弹劾同僚,实属痛心!”
“臣,请将封吾卿贬为原籍!”
他话音刚落。
那些御史台的御史纷纷站出来,面露愤慨之色,极力控诉。
“陛下,封吾卿初来御史台,什么都不知道,却直接妄言弹劾同僚,此人分明是个为博取直名的虚伪狂妄之徒!”
“我御史台决不允许这种恶徒存在,从而败坏所有御史的清名。”
“臣等奏请陛下,驱封吾卿出京……”
萧隐若听着这些话,冷冷的扫过其中情绪最为激动的张御史,语气森然而讥讽。
“张御史,你这满口的仁义道德,好一个正气凛然啊。”
“但你背地里狎妓养娈童的事迹,可要本官当朝念念?”
这位坐在轮椅上的酷吏之首,声音愈发的寒冷,还有浓浓的厌恶。
“你往日里以清流自诩,但依本官看来,不过是阴沟里的一条泥鳅,滑不留手还一身腥臊!”
张御史原本义正辞严的神色,瞬间僵住了。
他刚才的嚣张气焰,更是随着这番话瞬间土崩瓦解,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这疯女人,到底掌握了多少自己的黑料把柄啊?
楚奕看着这位张御史哑巴了,这才缓缓走出人群,眼神锐利如刀。
“陛下,既然诸位御史认为封御史是在无中生有,不如索性趁着现在,当庭审查。”
“正好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欺世盗名的狗贼?”
啪嗒!
萧隐若的指尖叩击在轮椅扶手上,唇角微扬,笑意却冷得让人心中发寒。
“这个好,让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的人,也全都睁大眼睛看看。”
“又是谁一直吃着皇粮,却还在啃食百姓的民脂民膏?”
王承运眉心骤然一跳。
他当然知道御史台这些年问题很多,但倘若让大理寺、刑部插手,自己自然还有余地周旋。
只是,你偏偏选在朝堂上审问,那事情变数就多了。
“陛下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来一个个审问?此案就交给大理寺、刑部去调查就行。”
只不过,女帝却是语气平静的开口了。
“御史台乃是朝廷重器,不容半点差错。”
“今日,朕就是推了一切事务,也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欺上瞒下?”
说着,她微微抬起凤眸,看向站在人群中那一道修长挺拔的俊逸身姿。
“奉孝,你既为执金卫的镇抚使,今日这个案子交给你来审。”
这话一出。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这女帝对于楚奕还真是恩宠有加,可见对他的信任!
“咔!”
萧隐若那敲击扶手的指尖骤然一停,尖长的指甲更是重重刺在轮椅扶手上。
她眼神一凝,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冰冷,却无法让人看出任何一丝情绪波动。
只不过,她现在的语气里,却是莫名多了一丝压抑的寒意。
“楚奕,陛下有诏,还不遵从!”
女帝微微蹙眉,
不免生出了一丝对萧隐若此刻强调语气的疑惑。
她此刻的表现,怎么看上去有点像是在宣示对楚奕的主权?
不可能!
隐若此生只为铲除五姓,绝非那种会感情用事的人,自己想多了。
至于颜惜娇则是注意到萧隐若的目光,在楚奕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她不由得想着对方年轻俊朗,风度翩翩,乍一眼就是那种俊美俏公子。
再加上心思缜密,手段狠辣。
关键还有治国之才,很难让人不动心!
萧隐若啊萧隐若,没想到你这般跟黑暗常年为伍的人,也终究是逃不过一个情劫!
楚奕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萧隐若,随即拱手一拜。
“臣,遵旨!”
封吾卿立马朗声说道:“楚镇抚使,本官已经将那几份最可疑的卷宗整理出来了,你随时可以查阅。”
他又直勾勾地盯着王承运,冷笑连连。
“说起来,许是这御史台早就是一家之姓了,所以那些御史就算是在徇私枉法,也完全没有认认真真地写卷宗。”
“以至于,那些卷宗上错洞百出,本官只是稍微用点心一查,就查出了一大堆的蛀虫。”
“王相,你说是吗?”
是你大爷!
王承运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承认的。
一个从江南过来的乡巴佬,也敢三番两次的针对他。
随后,他脸上极力挤出几分对封吾卿荒谬言语的痛心疾首:
“御史台自然是陛下的一家之姓!但你这话,分明是在影射陛下纵容御史违法!”
“好一个狂妄之徒,本相岂能容你在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陛下?”
“王相!”
楚奕声音陡然拔高,清朗却寒气逼人。
“拉陛下下水这招太过拙劣了,御史台的那群御史是人是鬼,一查便见分晓!”
“来人!速将封御史所指的卷宗,即刻呈上来!”
王承运喉结滚动了一下,袖子里的拳头捏得咔吧作响,楚奕这小畜生竟敢当众撕破脸!
好好好,那就等着瞧吧!
很快。
禁军士兵捧着一堆卷宗迅速呈上。
楚奕随手抓起最上面的几份,只是草草一扫,脸色便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抬眼,视线如冰锥般刺向那位张御史。
“张御史,安兴二十七年同州官银失窃案,这卷宗上写的朱批是案发子时三刻。”
“可上面还写着,此时嫌犯却是在城南酒楼与十二人宴饮,有掌柜及宾客联名画押为证。”
“嫌犯既然有着不在场的明确证据,为何还要定他的罪?”
张御史脸色一僵,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当年这个案子,他心中有鬼,所以只能强作镇定,清了清嗓子,勉强笑道:
“这不可能,许是抄录吏员将时间抄错了。”
“既然这嫌疑犯都出现在卷宗上了,那犯罪者肯定是他,不可能存在虚假。”
这他娘的说的是一个屁话啊!
不过楚奕并没有继续揪着这个不放,反而又冷冷问道:“但官银当晚被盗,早上就抓到嫌犯,偏偏他又在拘捕时被杀。”
“张御史,怎么这么巧啊?”
“你,能解释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