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房间里,身下吱呀作响的木床,周围古朴陈旧的摆设,一切都显得那样陌生。
这......是怎么回事?
毕
三好生,沈意从上周开始就一门心思扑在孵菇试验房里,彻夜观察松茸在不同酸度的土壤中的生长趋势,及时记录每一次新数据--这正是她的毕业。论文选题,马虎不得。
昨晚她刚得出一份新数据报告,又累又开心,加上太困,直接趴在孵菇房的实验桌上睡着了。
怎么一醒来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太阳穴微微刺痛,陌生的记忆猝不及防涌入脑海中:
这具身体的主人和她同名,父亲周靖海原是大理寺正,因为人刚正性烈,得罪了当朝权贵,被套上莫须有的罪名革职抄家,最终落得个驱逐出京、发配原籍的下场。
原身随家人一同辗转颠沛,等抵达了位于隋阳城郊的老宅,才晓得周氏一族早已凋敞。现在还留守在村子里的,只剩下沈意的远方表亲,一户姓石的人家。
石家家主石老四早些年进京求职时,周靖海是费大力气帮过忙的,此番恩人落难他们吃惊不小,但石老四知恩图报,忙前忙后帮着打点收拾,令周家人很是感激。
等周家人安顿下来,开始为生计犯愁,毕竟周清海与夫人梁氏压根不善耕织。这时,石老四带着邻村的李二麻子寻上门来,热心恳切地建议周靖海出资买下李二麻子种在后山的果园。
李二麻子的说辞是:
\"这园子里头苹果长势极好,平时也不用烦神定时定点去浇个水施个肥除个虫就成,而且每年都有固定商贩来收。要不是远在安海郡的母亲重病了,我这当儿子的必须得回去送终守孝,也不会舍得把这么好的果园子卖出去。
周靖海跟这两人去山上一看,果然是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好园子。但是得知这园子的价格不菲后他又有些迟疑。
这时石老四凑上来拍胸脯:\"这园子跟您家也太合适了,您别担心钱的事儿,多少不够的,我补
给您!”
周靖海半生清廉,哪能接受这般好意。一番执意推辞后,决定从石老四手里借来十两白银,将买园子不够的钱补上。
待到李二麻子拿钱走人,周靖海次日扛着锄头
按照先前的路线上山时,才晓得是上了大当。
什么长势喜人,什么硕果累累,全都是谎话。李二麻子当时带他去看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家的果园。至于周靖海花大价钱买下的,其实是在
隔壁山头的一座荒废多年的破烂园子!
没过十日,石老四就拿着欠条上门要钱,一改先前谦卑恭谨的模样,变得趾高气昂,得理不饶人
周靖海这才醒悟,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石家与李二麻子联合起来谁骗自己的圈套。
原身的父母得知真相后难以接受,气的双双病倒。
沈意长叹一口气,心说真惨啊。
门外突然传来男人和女人的对话,声音沧桑:\"琼儿脑后伤口的血总算止住了·.....别看了,人还昏睡着,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醒过来。
\"先观察观察,若是过了今晚都没有好转,就按照赵大夫的吩咐送她去隋阳城最大的医馆。
\"乔大娘家有辆板车,我这就去借。”
\"从这到隋阳城,少说也要一两个时辰。唉,都怪我,若不是我前一日说要去果园,她便不会上山给我送饭,也就不会受这伤了。
\"我苦命的儿······在京城时,别说是山路了,连田道她都没走过啊。
女人说着说着,低低地哽咽起来,夹杂着几声,
抑制不住的咳嗽。
看来门外就是原身的父亲母亲了。
沈意心中酸涩,记忆还在继续传输,她终于
回忆起原身的死因:
上山为忙于收拾果园的父亲送饭,一脚踩空,
不慎从山道上滚落。
沈意摸了摸后脑,那里确实缠着一块浸满中药味的厚棉布,但已经几乎没什么痛感了。
既然没事,又何必继续干躺在这里,引得原身
父母白白担心。
她掀开被子翻身坐起,取过搁在枕边的银簪,把披散在腰际的长发一挽,穿好鞋子便推门而出。
屋外的二人正在愁眉苦脸地交谈,见她忽然出来,都吃了一惊。
母亲梁氏又惊又喜:\"琼儿,你醒了?头还疼不疼?
沈意轻轻嗯了一声,走到父母身边,学着原身大家闺秀的样子乖巧应道:
\"让爹娘担心了,我
没事了。
周靖海长吁一口气,宽慰道:\"没事就好,快回屋歇着吧。你身子一向弱,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更得好生将养调理。
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阴阳怪气道:\"哟,周姑娘醒啦,那敢情好,这里正巧有件天大的喜事要说给姑娘听呢。
沈意尚未答话,便见周靖海与梁氏闻声双双变了脸色,眼中怒意顿生。
只见院门口站着一老一少两名女子,神色掩饰不住的得意,一脸的尖酸刻薄颇为相似。稍稍在记忆中搜寻一番,沈意便很快忆起:这两人正是石老四的妻子秦氏与独生女石碧。
石家就住在周家隔辟.石家母女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趴在墙头偷听周家人一举一动,有事没事就来催债,顺便说几句尖酸刻薄的风凉话添堵。
沈意心下了然,按住了正要发话的母亲,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向着秦氏扬声问道:\"表姑母有什么事么?我们家现下要照料果园忙得紧,恐怕没有功夫接待二位,还请表姑母和碧表姐自便。
秦氏撇撇嘴:\"就那个烂园子有什么有什么可照料的?哎呦,你听我说,咱村里的一
\"烂园子?”沈意笑起来,知道是烂园子,
的丰园了呢,想是在家没有串好供罢?
\"原来表姑母也知道,这个院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说话的声音十分呛人。
不怨她这样,集体这个院子,谁来了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