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佑察觉到了妻子态度的前后变化,但他也没多想,接着妻子的话笑道:“对,水儿说得对,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也希望你们随意些,不要拘束,有啥困难就直接说出来。”
他发现韩家父子和昨天比好像更拘谨了,他明白这是因为妻子的到来俩父子有些紧张了,对此他也很无奈,说实话,也许因为妻子的经历太过残酷,妻子身上有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势,就算她不是故意的,那种骨子里的气场也很强大,一般人很难没有感觉,何况是初来乍到的他们?他也只能尽量安抚。
虽然韩家父子经历的比妻子还残酷百倍,但现在妻子决定着他们的去留,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韩毕成虽然紧张,但他能够感受到年轻的夫人对他们没有恶意,换句话说对他们还算满意,心里着实松了口气,他是真怕夫人不喜欢他们,现在看来自己真是想多了。
此时,他见公子也是一片诚心,心下感动,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公子,夫人,其实小的有个主意也许能让家里多个进项。”
“哦?你不是说······李大爷不同意吗?不是担心背后之人找过来吗?怎么改变主意了?”傅天佑惊异地问。
他以为韩毕成说的是唐三彩的事情,他也不认为现在是个好时机,在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保住自家财产时,一切还是低调为好。
“不是,公子,您听我说。”韩毕成摇摇头,直接解开了谜底,“我的意思是,咱们虽然不能烧制瓷器,但可以立几座砖窑,别的不说,我听说现在不少地方都缺少这个,就连官府建房建城墙都需要大量的砖瓦,还有,我听说木炭也很贵,咱们也可以烧制木炭。”
说完,韩毕成忐忑的看向了傅天佑夫妻,目光里充满期待和希冀。
他之所以提出建立砖窑碳窑,一方面是不想他们父子白吃白住,让公子一家养活他们,另一方面是如果真的能立起来,肯定需要大量人手,他就可以趁势求求公子,从山里弄些人过来,年老的不行,干不了重活儿,但山里年轻的小伙子还有不少,大都是随军家属。
他们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杀,只能躲在山里,挨饿受冻是小事,最难的是时不时地遭遇朝廷的围剿,他不能眼看着那些人死在山里,能救一个是一个,虽然这样会给公子带来麻烦,但此时他也顾不得了。
不过,他还是有一层顾虑,公子一家是乡下人家,就算有些钱恐怕也不多,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负担得起最初的花费。
至于人工,他都没算,山里的人只要有一口吃的,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就行,哪怕一天只吃一顿饭,那也比饿死强!
“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实会烧砖还有木炭?”傅天佑不敢置信的追问了一句。
城里缺少建筑物资肯定瞒不了他,他都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这件事,说是瑞王简直太混蛋了,这一造反不要紧,弄得这里啥啥都缺。
如果真的办成,那真是一举两得。
韩毕成仍然毕恭毕敬的回道:“不瞒公子,小的确实会烧砖和木炭!”
相对于瓷器的烧制,砖瓦只是小道,对韩毕成来说,自然是很简单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会不会的问题。
傅天佑听了,忍不住看了妻子一眼,两人都很意外和震惊。
如果韩毕成说的是真的,倒是一门不错的生意,挣钱不说,正好可以安置他们父子,马三他们也有了活干,可能的话,也可以让二叔他们帮忙。
他倒不是没有考虑家里,而是家里已经有了卤肉的事情,没有那个精力不说,而是卤肉本就是水儿的嫁妆,砖窑虽说不是水儿的主意,但前期投入肯定不会少,依着家里人的性子,挣钱可以,也不是不舍得吃苦,但让他们拿钱,那绝对不行!
因此,潜意识里,这次他就不打算让家人掺和,这样麻烦会少一些。
而且他也很想在科举之前存下一笔钱来,不管怎么说,没有钱,以后走仕途一定会很艰难,再说有了钱,家里人也能改善一下生活,就算这件事瞒着家里,以后自己好过了,也能帮衬一下。
曾水儿见韩毕成不像是说假话,心里高兴,忍不住认真的问道:“韩叔,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估计一下,一座砖窑大概需要多少钱?”
韩毕成认真的想了想,说:“夫人,小的也不知大概需要多少,小的给您算一下,是这样,建一座砖窑的话,最起码得建在河边上,或者说附近得有河,第二最好紧挨着大山,而且那里最好有黏土,所以得需要买一块靠近大山的土地,不仅是砖窑需要黏土,碳窑也需要山里的木材,这样方便些。
还有,砖窑最好用石炭烧制,黏土里面掺和一些灰渣,砖瓦会很耐用,会很结实,也很好卖,所以最好附近有石炭矿就更好了,就算没有也得买,因为石炭烧制的砖瓦质量都很好,具体需要多少钱,我也不敢说,我估计一座砖瓦窑和碳窑前期最少也得五十多两银子,当然,这些不包括买山买地的钱。”
说完,韩毕成担心的看向曾水儿,唯恐她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
他知道公子现在花的都是夫人的嫁妆,那么砖瓦窑的投入只能是夫人的嫁妆,他已经尽量往少里算了,但地方太窄的话,施展不开,就算只立两座窑,该有的东西也少不了。
曾水儿听完,知道韩毕成担心自己没钱尽量少说了,但就算花销再大,两座窑有二百两银子也足够了,毕竟前期真正的花销是在人员雇佣和后勤供应上,这笔钱开支不算太大。
主要的开支其实是买山买地的钱,虽然他们需要的地皮主要靠近山区,不占用耕地,大多是荒地,坡地,价钱不会太高,但即便是荒山野岭,如果没有人脉,也不可能顺利的买下来。
她现在考虑的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开辟新的财路是不是合适?
毕竟买山也好,买地也罢,都躲不过孙家的势力范围,秘方的事被孙家盯上就被夺走了,立砖窑碳窑会不会也被孙家眼红,从而夺走?
尤其现在安远镇孙家一手遮天,现在双方还有了利益上的牵扯甚至对立,孙家现在是不是还能依靠?或者说孙家是不是还会罩着傅家,这一切眼下还不能够确定下来的情况下,贸然立窑会不会不太好?
但是,韩毕成毕竟也是一片赤诚之心,可不能辜负了,因此曾水儿冲着韩毕成点了点头,委婉的说:“韩叔,钱的事你别担心,我手里还富富有余,肯定能支撑的下来,只是,我有个建议,要是买山或者买地,得尽量躲开安远镇的势力范围,尽量去外县看看是否有合适的地方。”最后几句话,自然是看着傅天佑说的。
韩毕成没有听懂,只是茫然的点点头。
傅天佑却一下子醒过神来,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是啊,自己还是太天真了,秘方的事警醒的还不够吗?
砖瓦窑和碳窑,在眼下安远镇缺乏建筑材料的情况下就是个香饽饽,如果他什么都弄好了,也挣了钱,孙家要再次觊觎怎么办?那还要给孙家再次做嫁衣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虽然孙家对他有恩,但也不能让他们毫无底线的索取,他也不允许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是,立窑的前提就是得先买下一片山林或者有黏土河流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在安远镇买下来,势必会免不了跟县衙打交道,县衙就是孙家的地盘,买不买得到先别说,就算买到了,也存在着巨大的隐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