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是这个一脸笑容的人，走出顾副部长的办公室，又漫不经心道：“早知道老盛你跟沈穗关系这么好，一通电话就能解决，咱们还用得着这么跑来跑去的。”
盛怀安脚下一顿，正想要解释。
沈穗笑着开口，“付司长的意思是我跟盛副处内外勾结，故意看大家没头苍蝇似的疲于奔命，末了再以救世主的姿态来结束这事？在顾部面前邀功？”
“既然我这般龌龊，那就不在您眼前污染您的视线了，告辞。”
沈穗说罢扭身离开，直接把付孟辉给整懵了。
他就是心里头不舒服。
哪怕在这件事上自己也能最终得利。
可凭什么被沈穗摆布？
他才是美大司的一把手。
这话说出来，一口气也就发泄出来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可付孟辉做梦都没想到，沈穗压根不接受。
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付孟辉脑子里咔嚓巨响，等人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
他追了上去。
愣是在电梯门阖上前，挤了进去。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付孟辉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开口。
从没觉得这停停走走的电梯有这么漫长。
几次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刚巧顾副部长的助理张卓进了电梯，瞧见沈穗面带喜色，但目光落到付孟辉身上时又有些诧异。
不过张卓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却又当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已经谈好了吗？沈穗你上午还有什么安排，我开车送你过去。”
沈穗笑着道：“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就不耽误张助理你的时间了。”
“那顾部那里我可就要挨骂了。哪能只接不送呢，这太不像话了。”
付孟辉听到这话脑子里浑噩了片刻。
人是张卓接来的？
那她……其实是顾部请来的？并不是盛怀安拿来邀功的？
那昨晚盛怀安的电话……
他越级报告给了顾部？
职场上，越级报告是大忌！
付孟辉觉得自己的脑子被搅乱了。
他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盛怀安越级上报这件事的时候。
沈穗要真的不管这事了，第一个要被追责的人是自己！
等他反应过来，电梯门又阖上，里面哪有沈穗的影子？
付孟辉从没这么狼狈过。
等他跑出大楼时，只见公务车扬尘而去。
哪还有沈穗的影子。
付孟辉气得跺脚！
张卓并没有多问什么。
付孟辉捅的篓子，自己解决去。
别总指望上面给他擦屁股。
把沈穗送到目的地，张卓驱车回去。
看着等待多时、好声好气的付孟辉，他神色冷淡，“我只负责接送人，如果付司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问顾部。”
付孟辉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卓的前程比自己的更光明，现在给老顾当助理不过是过渡罢了，等明年就是部长助理，形同副部。
排位也不过是在几个副部长后面，远超过他们这些司长。
哪是自己能得罪的？
可前脚刚答应，后面就去找顾部说自己阴阳了一句，把沈穗气走了。
那他可真是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还怎么在部里混？
付孟辉觉得自己最近有点衰，大概需要去烧香拜拜。
他丢了魂似的回办公室，被盛怀安拦在门口，“贝尔曼最近不在首都，不过沈穗说他短时间内不会离开，等他回来后会第一时间安排我们再谈建厂的事。”
“我不知道朱琪之前还选了哪个城市建厂，付司您方不方便把他准备的资料给我看看？”
付孟辉恍恍惚惚，“她什么时候联系的贝尔曼？”
“在顾部办公室。”盛怀安解释道：“没联系上本人，不过酒店那边帮他定了去沈阳的车票。柯达之前在沈阳开设了分店，大概贝尔曼去那边查看情况。”
分店的负责人说，贝尔曼的确去了沈阳，但现在又不在沈阳。
“长白山？”
“对，去长白山玩去了，大概得过些天才能回来。”盛怀安并没有扯谎，这些都是沈穗在电话里问出来的。
昨晚他跟沈穗打电话，沈穗只是告诉他，“明天我会去一趟你们单位，到时候说。”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是顾部邀请了沈穗，张卓亲自把人接来的。
有副部级领导出面，这件事原本也算过去了。
谁知道付孟辉节外生枝，惹怒了沈穗。
盛怀安倒是不怕。
他本来就是副处，大不了继续在美大司坐冷板凳。
能进步固然好。
进步不了他也能坦然接受。
沈穗发脾气其实也是为他出气，毕竟他一个副处可没资格跟司长叫板。
至于日后他在美大司的处境是否会更糟糕。
盛怀安倒是无所畏惧——
他的处境本来就不好，还能糟糕到哪里去？
心怀坦荡的人和过去一样，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推动着这项工作。
但付孟辉心情并不平静。
他被沈穗耍的团团转！
不要太丢人。
咽下这口气，如鲠在喉。
不咽下去又能如何？
难不成跟沈穗叫板？
上一个跟她叫板的人叫朱琪，如今还在拘留中呢！
当然，也有比付孟辉还生气的人。
比如叶素苹。
她才知道沈穗最近遇到了麻烦事。
偏生这人在电话里一句都没说。
秦越也没说。
畅畅和嘉嘉也没跟她说！
秦怀江也没跟她说！
一个两个的，都没跟她说这事。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跟我说了也没用？”叶素苹愤怒，“虽然我的确没什么用，但你也该跟我说啊。”
“我这不是解决了嘛。”沈穗安抚道：“别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
叶素苹哼了一声，“我早就长皱纹了，不然都成老妖精了。”
“那你可悠着点，别把爸的阳气都吸走。”
叶素苹：“……”你怎么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一会儿才说道：“真的解决了？”
“当然，杀鸡焉用牛刀。我挖了个坑，那家伙就主动往里面跳，他爸妈最近着急上火的，没找你吧？”
“找了。”这才是叶素苹无语的地方。
她竟然是从朱家人那边知道的事情原委。
其实朱家人也没说太仔细，但叶素苹难得的用脑子，很快就意识到怎么回事，三言两语把这事给套了出来。
沈穗盛赞，“真聪明，素苹姐你简直就是东方的马普尔小姐。回头我就称呼你lady Ye好了，过阵子让赖常清弄个探案板块，女神探就以你为原型怎么样？”
“我哪有那么厉害。”叶素苹跟被灌了两斤白酒似的，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她又被沈穗哄住了。
可恶！
“别总是糊弄我，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