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华有一肚子的牢骚，“我爸爸病了后，他们一个个的都翻脸不认人，不然我也不会麻烦秦叔叔你帮我打招呼。”
年轻的姑娘，好吧，其实高华比沈穗还要大一些。
说她是孩子，实在不合适。
毕竟小满都比眼前这个孩子懂事些。
跟着秦怀江出来的警卫员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之前这位大小姐就闹出过拿了货不给钱的事。
结果被人家捅了出来，直接导致高副省长被调职。
而那个给她批条子的代主任，不止丢了工作，好像还因为这事被清算了。
现在都在监狱里蹲着的吧？
她难道就一点记性都不长的吗？
还是说，旁人的生死，她压根无所谓啊。
秦怀江还挺有耐心，听她埋怨了一通，这才问道：“你有本钱吗？”
高华说起这事来就生气，“我姐也真是的，竟然把我妈的钱都骗走了，我哪有什么本钱啊，秦叔叔你打算借我吗？能借给我多少？”
她已经盘算起来，之前听母亲提起过，叶阿姨是地主家的大小姐，估计手里头藏着很多好东西。
那她的本金，这下子可就有着落了。
高华松了口气，下一秒眼前一黑，仿佛有什么闪过。
等她偏过头，脸颊疼得厉害，这才意识到，那是秦怀江的巴掌。
“清醒点了吗？”
还不清醒的话，秦怀江不介意再来两巴掌。
高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你打我？我爸妈都没打过我！”
膝下的三个孩子里，秦怀江也就打过秦越。
他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也不是爱打孩子的那种。
更别说别人家的孩子，关他什么事。
但有时候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秦怀江上前一步，“你爸要是能站起来，现在能掐死你！”
高华被他这举动吓得浑身一颤。
只觉得父亲的这位战友，恨不得能毙了自己。
她素来骄纵，总能在爸妈面前诡辩，撒撒娇就可以把爸妈哄过去。
可在这绝对的威压前，一时间词穷。
便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怀江看着颤抖的人，“你要是我的孩子，我绝对亲手把你这畜生送到监狱里去。”
高华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怎么会有父母对自己的孩子这么残忍。
他简直不配做父亲！
可她也只敢在心底发出这声音。
在踉踉跄跄的跑到楼上，看到母亲后，高华这才哭出声来，“妈。”
秦怀江只觉得心里头有一股无名火。
孩子养成这样难道是胡宪芸一个人的错？
高聿明就不知情？
一个孩子这样，两个孩子这样，三个孩子各有各的问题。
难道他这个父亲就一点察觉不出来？
是，高聿明在政府部门工作，大忙人。
不像他似的，在军区里清闲。
可就算再忙，难道连抽空看一眼孩子的工夫都没有？
秦怀江实在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
因为不管怎么想，高聿明都是知情的。
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明明他们现在已经过上了寻常人过不上的好日子。
有大房子住着，家里有保姆帮衬，出门有警卫员，享受着最好的医疗条件。
就连每个月的工资，都是曾经做梦不敢想的。
可为什么他纵容着自己的子女，成为当初害死他父母兄弟的那类人？
他的初心还在吗？
那个曾经与自己一块窝在战壕里的人，是不是早就死了？
……
叶素苹没想到秦怀江这么快就来接自己了。
她刚想说“你不会现在就要我回去吧”，就看到警卫员冲自己眨眼。
叶素苹愣了下，发现秦怀江的情绪的确不太好。
原本那点娇娇的抱怨，也就变了模样，“这么赶路累不累呀？我给你捏捏好不好？”
秦怀江看着一脸关切的妻子。
他将人抱住。
叶素苹觉得奇怪，“秦怀江你怎么了？”
“没什么，让我抱抱你，就一会儿。”
他找不出答案。
又或者说，他压根不敢直面那个答案。
向来无畏生死的将军此刻也只能做一个懦夫，借着这个拥抱，让他乱糟糟的心慢慢安稳下来。
叶素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把自己那点小埋怨先收了起来，轻轻抚着丈夫的脊背，“我在这儿呢，没事的，没事的。”
……
沈穗本以为秦怀江会直接把人接走。
没想到竟然住下了。
“反正军区那边请了假，他难得有时间陪我在首都逛逛也挺好，你不用管我们。”叶素苹想了想又补充道：“饭还是要管的。”
沈穗哭笑不得，“好，那要不我让秦越也请两天假？”
“不用，又不是老的走不动路了，他忙他的，好好训练别丢人就是。”
一直被保护着的叶素苹，如今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
沈穗觉得不太对劲。
晚上的时候跟秦越说了起来。
“不对劲都对了。”秦越嘟囔了一句，“他向来是躲进小楼成一统，不管外面的风风雨雨。现在总算知道不对劲了，也算有长进。”
沈穗颇是无语，戳了戳他的胳膊，“去叫你爸叫你爸。”
那秦越可不敢，老父亲这会儿心情不是很好，他再去说这个，那是找打。
他没那么皮痒。
沈穗本来还有些不太明白，但秦越都这么说了，她也晓得怎么一回事。
不过还是叮嘱秦越别跟秦怀江起正面冲突。
秦越哼了一声，“我才懒得搭理他。”
他报名试飞，如今成为预备试飞员。
除了日常工作外，还要为成为正式试飞员做准备。
没空跟老父亲说那些有的没的。
但秦怀江很想要跟儿子谈谈心。
毕竟秦越要走的那条路，正是他们曾经走过的。
秦越没想到这还能找上门。
不过他对待老父亲也算耐心，“最近香山的枫叶好看，妈说你带她去那边还拍了好多照片，要不我帮你洗出来？”
相机是沈穗之前在洛杉矶买的。
秦怀江的拍照水平比较一般。
叶素苹手把手教他。
总算拍出来几张能看的。
“小靳那孩子帮忙洗出来了。”放过去，少不了要说一句“等你黄花菜都凉了”。
秦怀江今天极为平静，“秦越，你告诉我，你想走一条什么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