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枭立刻起身往外走,刚推开门,就见霍芳像捧着个烫手山芋似的,双手僵硬地托着小侄子。
一看到他出来,立马露出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哥!快快快!”
小家伙在她手里扭来扭去,尿布歪歪斜斜地挂在身上,眼看就要散架。
两条肉乎乎的小腿在空中乱蹬,把尿渍蹭得到处都是。
霍芳的袖口湿了一大片,脸上写满了手足无措。
霍枭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接过孩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是包了个什么?粽子都没这么严实。”
陈老太刚抱着妹妹去厨房转了一圈,听到声音赶来,一看这情形也乐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瞧你姑把你折腾的!”老人家笑得直抹眼泪,“芳芳,你这是要把孩子捆成个包袱啊?”
霍芳涨红了脸,手还保持着刚才抱孩子的姿势,委屈巴巴地辩解。
“我、我明明是按哥教的方法包的!谁知道他乱动……”
小家伙到了爸爸怀里立刻安分下来,霍枭单手托着孩子,三两下解开那团乱七八糟的尿布,动作娴熟得让霍芳目瞪口呆。
“看好了,”他一边示范一边讲解,“要先这样折一下,再……”
他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不一会儿就包出个整整齐齐的尿布,边角都服服帖帖的。
霍芳凑近观察,突然指着孩子的小腿惊呼,“哥,他脚腕上有个红印!”
陈老太赶紧凑过来看,随即拍了下霍芳的后脑勺。
“傻丫头!那是你刚才绑太紧勒的!”
霍芳顿时内疚得眼圈都红了,霍枭却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事,下次注意点就行。去拿点温水来,我给小家伙擦擦。”
“好,我马上去。”
等哄睡了儿子,霍枭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却发现沈茵茵已经歪在枕头上睡着了。
她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片阴影,呼吸轻浅而均匀。
霍枭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给她掖好被角。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动作放得格外轻柔。
“睡吧,有我在呢。”
退出房间时,他还不忘把窗帘拉严实些,生怕惊扰了沈茵茵的好梦。
等出去外面把两个孩子都哄睡了,霍枭便跟陈老太知会道:“干妈,我去趟菜场,很快回来。”
陈老太放下针线,压低声音嘱咐:“记着买些通草,炖汤最下奶,再捎些新鲜的红枣回来。”
“晓得了。”霍枭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菜场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他熟门熟路地穿过嘈杂的人群,直奔相熟的摊位。
这几天他来买过不少次菜了,摊主也都认识他。
卖鸡的老李一见他便笑起来,“小霍又来给媳妇买鸡?今天刚到的老母鸡,炖汤最补。”
霍枭仔细检查着鸡冠的色泽,手指按了按鸡胸的弹性。
“要这只,李叔,给我处理干净些,内脏单独包。”
“好嘞!”老李麻利地开始宰杀,“小霍可真细心,我卖了这么多年鸡,没见过几个爷们这么懂行的。”
“我爱人刚生产,就是想尽量让她多补补。”
老李笑着点头:“那是应该的。”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啪嗒”一声,像是菜篮落地的声响。
霍枭警觉地回头,看见邱姌呆立在不远处,脚下散落着几根芹菜。
她脸色煞白,嘴唇微微发抖,“沈、沈茵茵她……生了?”
许久未见,邱姌比记忆里消瘦了许多,曾经精心打理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身上那件的确良衬衫已经洗得发白,袖口还磨出了毛边。
她看着霍枭,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霍枭眉头微蹙,没有接话,只是接过摊主递来的鸡肉,仔细装进菜篮。
邱姌踉跄着上前两步,目光死死盯着他菜篮里的食材。
老母鸡、红枣、桂圆……都是最传统的月子补品。
她突然拔高了声音,“霍大哥,你和沈茵茵,你们真的有孩子……”
“邱同志。”霍枭冷声打断,“我和茵茵有没有孩子,跟你没关系吧?”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下。
邱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是啊,自从她叔倒台后,他们一家虽然来了省城,可日子却过得格外拮据,也因此和过去彻底断了联系。
“是……确实跟我没关系……”她干笑两声,弯腰去捡掉落的芹菜,“我听说……听说沈茵茵考上了省军医……”
她的话还没说完,霍枭已经转身走向水产区,背影挺拔如松。
邱姌望着他精心挑选鲫鱼的侧影,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那个在她眼里从来都冷若冰霜的男人,此刻正为另一个女人细心准备着月子餐。
想到过去种种,那么久了,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放不下霍枭!
“要两条活鲫鱼,”她听见霍枭对鱼贩说,“我爱人刚生完双胞胎,需要下奶。”
双胞胎!
邱姌手里的芹菜再次掉落。
她仓皇转身,却撞上了路过的行人。
“看着点啊!”那人抱怨道。
邱姌充耳不闻,跌跌撞撞地挤出菜市场。
走到菜市场门口,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霍枭正弯腰挑选豆腐,眉宇间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而霍枭对遇见邱姌这件事,压根没放在心上。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茵茵爱喝的鱼汤要先用姜片煎过去腥;老母鸡得用砂锅文火慢炖;通草要后放免得煮老了……
将想买的菜都买齐了,霍枭这才拎着菜篮子回家。
拐进巷口时,远远就看见霍芳在楼道口翘首以盼。
见他回来,小丫头蹦跳着迎上来,“哥!嫂子醒了,正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