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
听说许长夏怀孕后出过血,杨柳和宋歌立刻给她安排了病房,让她住进去保胎。
虽然医生说了许长夏没有大碍,但是许长夏好不容易又怀上,尤其江耀又已经去了边境,在众人眼里,这一胎比什么都金贵,说什么也要让许长夏在医院里住着。
虽然大家都会来病房陪许长夏解闷,但许长夏依旧觉得,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尤其是,顾承荣原本想把许长夏怀孕的消息带给江耀,但部队去了边境之后,通讯便没有那么发达,顾承荣找了两三天,也没能等到进入深山之后的江耀打回来的电话。
四月二十九号。
许长夏梦里觉得一阵阵的心绞痛,一下子惊醒过来。
醒来时,天还没亮,给她陪房的顾佳人听到她坐起身的动静,也惊醒了过来。
“怎么了夏夏,身上不舒服?”顾佳人懵懵地问道。
许长夏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她莫名觉得,似乎应该这两天就要开战了。
虽然她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但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有些闷。”她在床上怔怔坐了一会儿,朝顾佳人回道。
“那我把房门打开。”顾佳人随即起身,去给许长夏打开了病房房门通风。
打开房门时,不远处的护士台那边有人在窃窃私语说着什么,顾佳人仔细听了听,听到来交班的护士嘴里不住地紧张地说着:“昨天半夜打起来了!”
顾佳人随即走上前问道:“什么打起来了?”
“就是老窝山那边打起来了呀!”护士神色严肃地回道:“听说是Y国人半夜偷袭!还好我们的军队有所防备,没被他们打过来!”
“但是如果真打起来,咱们医护人员估计也要被派过去了……”
顾佳人听她们说了几句,随即打算回病房告诉许长夏这个消息。
然而刚转过身,就看见许长夏站在病房门口,怔怔地看着他们这儿。
所以刚才的话,许长夏都已经听见了。
而且,江耀是被派到了老窝山附近。
顾佳人想了想,立刻上前扶住了许长夏,低声道:“夏夏,你别着急,一定会有大批的救援部队立刻赶过去的!咱们这次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了!”
“有没有伤亡呢?”许长夏恍若未闻,径直走到那名护士面前紧张地问道。
“伤亡肯定是有的,我早上过来之前听到消息,就说是有二百多名伤亡了!”护士叹着气回道:“打仗就是这样的!”
“那名单呢?名单有没有回来?”许长夏紧跟着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这肯定是上头才知道的。”护士摇了摇头回道。
许长夏回头看向顾佳人,急忙道:“佳人,你带我回去,我问问爷爷!”
顾佳人看许长夏这着急的样子,害怕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随即哄道:“行!咱们先换衣服,你先别急!等回去就有消息了!”
许长夏一颗心都是提着的,拿衣服拿了两次,都手抖掉回到了床上。
顾佳人见她这样,扶着她坐到了床上,亲自给她换衣服。
回到顾家时,家里的男人和宋歌都已经不在家了。
大家也都是凌晨时才得到消息,杨柳见许长夏回来了,随即道:“夏夏,你别急,我已经交待过他们,一有阿耀的消息就立刻打电话回来!”
所以此刻,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许长夏搬了张椅子直接坐在了电话机旁边,一直等到天大亮的时候,电话机才响了起来。
几乎是电话响起的第一秒,许长夏便伸手接了。
是宋歌打回来的:“喂?”
“干妈,是我,你说。”许长夏的声音止不住地发着抖。
“第一批回来的伤亡名单里面没有阿耀的名字!你放心,我一直在盯着消息呢!”宋歌那头随即回道。
虽然这名单是有延迟性的,但总好过没有一丁点消息。
许长夏听宋歌说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从天亮又一直等到了天黑,期间杨柳和顾佳人来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许长夏的脑子都是糊涂的,都不记得了。
直到天黑透,宋歌从军区回来了,听杨柳和顾佳人说许长夏在电话机旁守了整整一天,这才心疼地上前,拉住了许长夏冰凉的小手,道:“夏夏,乖,你先去吃点儿东西。”
“干妈,你回来了。”许长夏后知后觉,这才发现宋歌回来,随即一把紧张地攥紧了宋歌的手:“有新的伤亡名单吗?”
“你先吃点儿暖和的东西,我再跟你说。”宋歌不由分说地回道:“哪怕是为了肚子里你和阿耀的孩子,你也不能这么熬啊!”
许长夏想了想,宋歌说得有道理,不然,没等到江耀从边境回来,她自己倒是先病倒了。
杨柳见许长夏愿意吃东西了,立刻让麦婶去热了菜和汤过来。
直到看着许长夏吃了有半碗饭,宋歌才朝许长夏低声道:“这次冲突,Y国人有S国的武器相助,所以我们这边伤亡数量很多,但是我刚刚回来之前,看到了最新的伤亡名单,阿耀并不在其中。”
宋歌是想让许长夏做好心理准备,开战一天没到的时间,已经有三百多名战士牺牲。
但,这个数字只会越来越庞大,说不定什么时候,江耀的名字就会出现在里头。
她看着许长夏,继续严肃地往下道:“南方几十个岛屿的所有士兵都已经派往了边境,很多将士都在赶往老窝山进行救援,北城军区也已经进入了随时待命的警戒状态,后面的名单,可能回来得没有那么及时。”
许长夏知道,随着参战的人越多,那边的情况便越是复杂。
她看着宋歌,没作声。
“但是夏夏,你听我说,你肚子里有个两个月的宝宝,假如你也跟边境战士一样没日没夜地熬着,哪怕你能吃得消,你的孩子一定吃不消,你懂我的意思吗?”
许长夏看着宋歌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你干爹和你大哥、三哥后面也会被派往边境,这仗既然打起来了,咱们是军人家庭,谁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不知道下一个牺牲的到底会是谁,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不要让战场上的亲人还要分心替咱们担心!”
一旁,顾景熠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口看着许长夏。
顾景熠甚至还没有从军校毕业,已经准备好了随时上战场。
“夏夏,你放心,我若是去了边境遇到了江耀哥,一定替你带句话,让他知道你怀孕了。”顾景熠勉强朝许长夏笑了下,朝她轻声道。
顾家五个孩子,除了顾景恒和顾佳人,三个都是部队里的。
许长夏看着顾景熠,半晌,点了点头,轻声回道:“多谢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