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当天,陈家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
柳翠云从酒楼赶回来,和陈月宜、陈映晚坐在一起缓解紧张的情绪。
今天是佑景最重要的一天,也是陈家最重要的一天。
佑景这么多年的努力总算就要有回报了。
“一转眼就出来四个月了,天都热了起来,时间过得真快啊。”柳翠云手里摇着扇子感慨道。
“也不知道佑景以后能去哪儿做官,要是在怀州还好,若是去了远的地方,咱们可怎么办呢。”
陈月宜笑道:“佑景在哪儿,咱们就去哪儿呗,一家人总是要在一起的。”
酒楼可以换地方开,但官职却不是能由他们决定的。
“话是这么说,我总觉得有些可惜,怀州那两家酒楼可是咱们的心头肉,一点点开到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我还怪不舍的。”柳翠云小声嘟囔着。
陈映晚看向她,认真道:“其实我也早就想跟你们聊聊这件事。”
“你们没有必要跟我和佑景一起走的。”
说是一家人,但他们是半路才变成一家的。
对于柳翠云来说,怀州是她心里最有归属感的地方,尤其人年纪大了,谁会想要背井离乡呢?
至于陈月宜是一定要跟着娘亲柳翠云的,柳翠云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我想过了,如果以后佑景被派到怀州以外的地方做官,我就和他一起离开,给你们留些辣椒种,那两家酒楼就交给你和月宜了。”
柳翠云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从没想过陈映晚会这样打算。
那两家酒楼够她和女儿活几辈子的了,陈映晚就这么让给她了?
陈映晚继续温声说道:“反正辣椒还没传开,总有地方是没有辣椒的,只要味道足够好,哪里都能开得了店。”
“而且佑景若是外放做官,指不定隔两年就换一个地方。”
“你和月宜一个老一个小的,到处奔波对身体也不好,不如就留在怀州,不需要跟我们跑来跑去的。”
“……”
柳翠云的眼神几经变化,嘴唇嗫嚅半晌,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映晚,我本想坚持跟你们走的,但想了想,你说的没错。”
柳翠云年纪大了,经不起太多的折腾,月宜虽然可以跟着走,但月宜是不肯离开她身边的。
在怀州待着,或许是母女俩最好的选择。
“我老不中用了,也不能做出什么承诺,只有一件——怀州的酒楼、那间老宅,永远都是你的。”
“我和月宜只拿我们应得的那一份,你不回来,我们就当帮你守着酒楼,每月挣的银子我发了工钱、留下一些备用的银子,依旧会给你。”
“我们母女俩到底是受你照拂才能有今天。你若是再推脱,就是想跟我这个老婆子划清界限,我可是要生气的。”
柳翠云佯怒,陈映晚忙笑道:“好,就按柳婶说的办。”
陈映晚看得很开,挣钱是没有尽头的,挣了一个子就想挣两个,唯有知足才会真的幸福。
所以在能够保证自己和佑景富足生活的前提下,她并不在意那两家酒楼到底归谁。
在她眼里,柳翠云和陈月宜这几年带给她的回忆和陪伴,远远超过那两家酒楼的价值。
至于她以后去哪儿开店都能保证生活,哪怕不开店,她这两年挣的银子也足够她和佑景生活了。
这就够了。
几人聊天聊困了,陈映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皱了皱眉,往院门口走了几步,正好和外面探头探脑的护卫对上了视线。
“怎么回事?”陈映晚扬声问道,加快步伐走向院门口。
可还没走到,外面的护卫便匆匆拦住了她的路:“陈姑娘,您在院子里等吧。”
柳翠云和陈月宜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起身跟了过来。
“怎么不让我们出门了?你们不是来保护我们安全的吗?不让出门算怎么一回事?”
护卫额上渗出了汗珠:“这是二爷的命令,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还望陈姑娘不要怪罪。”
听到是陆明煦的命令,陈映晚更加不解。
“陆明煦人呢?我要见他。”
护卫咬牙道:“二爷有事要忙,等二爷闲下来,会来找陈姑娘的。”
陈映晚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飞快问道:“二爷不在府里吧?”
护卫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却还是被陈映晚捕捉到了。
陈映晚心中一紧。
陆明煦如今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不在府里,大概就在宫里。
可若是一般情况,陆明煦为什么不敢让她知道?偏要这么藏着掖着?
难不成……宫里出事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陈映晚只觉得双腿发软,双手也有些颤抖。
但她还是拼命冷静下来,状似平常地开口:“我要见大少爷,大少爷该不会也不在吧?”
护卫神色犹豫。
陈映晚见状唤了一声冯婉儿。
然而冯婉儿却没有回应。
陈映晚心中越发紧张,冷声道:“冯婉儿也出去了?是二爷带出去的?”
这下陈映晚可以确定绝对是宫里出事了。
甚至……可能是佑景也会有危险。
否则陆明煦绝对不会将保护她的冯婉儿也带走。
“我要出去。”
“陈姑娘……”
“我说了,我要出去。你不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就让我自己去看。”
陈映晚跟护卫僵持之际,只听远处传来轮椅行进的声音。
护卫回头看了一眼,连忙行礼:“大少爷。”
陆殷辞淡声道:“这边有我,你先退下吧。”
护卫一离开,陈映晚便快步来到他面前:“大少爷,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殷辞意图安抚,缓声道:“你先别急。”
“早些时辰我收到消息,宫里太后有些动作。但彼时佑景已经出发,我们怕你担心,不敢告诉你。”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件事告诉陈映晚也没用。
“明煦得到消息后便立刻进宫护驾,又叫上了冯婉儿,在护驾之余也能保护佑景。”
陈映晚闭了闭眼,努力平复心态。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来找我?”
陆殷辞道:“因为惠王府送人来了。”
“你一直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