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陈映晚出了院子,神经紧绷着的冯婉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映晚,秋儿和瑾哥儿怎么样?”
张秀才第一时间冲了过来。
陈映晚迟疑片刻,还是如实相告。
得知儿子染了瘟疫,张秀才彻底呆住了。
陈映晚跟其他村民说了自己的想法。
本以为只要能让这群人离开,村民们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结果听到陈映晚想送他们去治病换人质出来,除了村长的儿子,其余村民竟纷纷反对。
“他们这么坏,你还要让他们治病?那咱们之前受的罪算什么?”
冯婉儿斜眼瞥了过去:“你们受什么罪了?”
“不就是扛着锄头吓唬他们吗?人家是昨天才到这儿的,之前翻墙抢东西的又不是他们。”
“再说,村长他们还在里面呢?你们想让他们死里面?”
村长儿子听了这话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家有马,我可以去送信!只要能让我爹出来,怎么着都行。”
陈映晚看向在场唯一还算懂事的人,点了点头:“跟我回家。”
几人正往陈家走,却见章婶子又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方才她远远地看到陈映晚进了院子,又偷偷溜回来想看好戏,却没想到陈映晚真的谈成了。
章婶子顿时有些气不顺,阴阳怪气道:“晚姐儿真是菩萨心肠,愿意给歹徒活路,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出尔反尔?等他们出来了,你这个当好人自然不会有事,可我们就不一定了。”
“万一他们凶性大发,对我们动手怎么办?”
原本有村长儿子起头,众人已经偃旗息鼓,竟章婶子这么一挑拨,大家又纷纷嘟囔起来。
“对啊……”
“晚姐儿,你能不能再想些别的办法,把人弄出来就行,咱们也不至于有危险。”
冯婉儿气笑了:“你们的意思是,突然拿着锄头围堵他们,他们被激怒后绑走村长,现在什么都不给他们,让他们放人?”
“你是把他们当傻子了吗?”
章婶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晚姐儿不是聪明能扛事吗?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
“要是那么容易解决,我们又何必找你?”
冯婉儿气不打一处来,回头看了眼陈映晚。
陈映晚不紧不慢地走到章婶子面前:“我不是村长,也没有任何职务,之所以想帮忙,只是因为秋姐和她儿子在里面。”
“既然你们都在这么不相信我,那我现在就和你一起进去,我换出秋姐来,你去想办法换其他人吧。”
说着,陈映晚就往院子走。
章婶子连连后退:“开什么玩笑,谁跟你进去……”
话音未落,冯婉儿揪着她的领子把她拎了起来,像拎小鸡仔一样跟在了陈映晚身后。
“放开我、放开!”
眼看着距离院门越来越近,章婶子眼睛越瞪越大,终于忍不住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我不该乱说话,我刚才是瞎说的呀!”
“晚姐儿,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陈映晚缓缓停下脚步,凑到她面前,微微歪头:“你害怕被过瘟疫?”
章婶子慌忙点头,讨好地笑了一下:“是啊!”
“那可遭了。”陈映晚笑道。
“我刚才恐怕已经过了瘟疫,现在跟你这么近,你肯定也要中招了。”
“婉儿,走。”
冯婉儿随手将章婶子扔开,跟上陈映晚。
摔倒在地的章婶子神色怔愣片刻,回过神来,她开始疯狂拍打身上的衣服,好像沾上了脏东西。
可无论她怎么拍,刚才和陈映晚靠得很近已经是事实。
“完了,我也要得瘟疫了……”章婶子“嗷”一嗓子嚎了出来,一边拍地一边哭。
看到陈映晚回家,众人匆匆迎了上来,陈映晚却远远地停下脚步。
“离我远点,别传给你们瘟疫。”
陈映晚让佑景取来纸笔,自己亲手书写好,交给了村长儿子,又拿出腰牌。
“送给守卫,说是给陆家大少爷的就好。”
村长儿子连忙应声,双手捧着信,一溜烟跑远了。
眼下的事暂时告一段落,陈映晚终于能坐下来歇一会儿。
远处的佑景却红了眼睛。
“娘,你要得瘟疫了吗?”
陈映晚笑道:“别怕,娘身体好着呢。”
上辈子她日夜操劳都没得瘟疫,这辈子想来也没什么问题,更何况家里有药。
那些药是效果最好的原配方药,按每个人的份额准备好的。
陈映晚不能轻易把自己家的药给刘虎他们,见效太快容易引起注意是第一,给自家留后路是第二。
所以刘虎的药,还是从城里送过来最稳妥。
陈映晚伸了个懒腰,看向佑景:“不许哭鼻子了,有空给娘拿碗饭过来,再拿一只咸鸭蛋,娘饿了。”
佑景闻言用力擦了擦眼角,转身就往屋里跑。
对现在的他来说,娘亲需要他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
冯婉儿连忙喊道:“给我也带一碗……两碗吧!再炒五个鸡蛋!”
秦素问听得目瞪口呆:“五个鸡蛋?丫头,你一顿吃五个?”
冯婉儿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
柳翠云哈哈大笑:“她这是看你看,收着吃呢,平时能吃七个都挡不住。”
陈映晚拍了拍冯婉儿的肩膀,与有荣焉道:“咱们婉儿是练武的苗子,就应该多吃点,才有力气。”
冯婉儿刚生出的一丝羞愧,就因为陈映晚这句话烟消云散。
没错,她现在能干活了,自然吃得多。
之前在冯家,她多吃一口饭都会被指着鼻子骂赔钱货。
现在不一样了。
陈姐姐和柳婶早就说过,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吃饱为止。
于是她听了进去,每顿都吃得饱饱的。
吃饱了,才能保护好大家。
佑景和陈月宜没一会儿就跑了回来,月宜刚炒的鸡蛋,还有柳婶早上做的炒菜。
他们把饭菜放到地上,又重新后退,陈映晚和冯婉儿取过来吃。
陈映晚朝他们挥了挥手:“你们不用在这儿陪着我俩,该干嘛干嘛去吧。”
佑景搬来了两个小板凳,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不,我就要陪着娘亲。”
柳翠云大咧咧道:“月宜呀,帮娘把屋里的针线筐拿出来,我在这儿缝衣服。”
秦素问也道:“那我也缝两针吧,反正现在也不能下山了,你们这儿是最安全的。”
陈越左右看看,搓了搓手:“有没有能给我干的活?”
柳翠云指了一下柴房:“你去把柴火归拢一下吧,昨晚从山上捡的柴火,还没来得及整理。”
陈越乐颠颠地朝柴房跑去。
剩下的几人就坐在这儿聊上了。
陈映晚无奈一笑。
两个时辰后,村长儿子带着信回来了。
随信而来的还有几包药和一个人。
“十三,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