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玉敏不禁多想了一下，总不能这也是为了赔礼道歉吧？
“高老师，您没跟他说起过我吧？”
高老头摇头，“说你干什么玩意儿，我之前都不知道他认识你啊，我要知道他认识你，我也不能把这些玩意儿卖给他啊。”
闻言娄玉敏哭笑不得，却也放了心，这就不是因为她了。
“高老师，您也不用想他认识不认识我的事儿，他既然愿意买肯定有他的用途，他虽然是知青，但也是村里家具厂的副厂长，有工资，二三十块钱估计也不看在眼里。”
高老头呵呵。
没好意思说谢阳给的承诺是五十块。
因为他觉得有些坑人，但他们也实在缺钱，坑一个不认识的傻瓜蛋子，总比再伸手从娄玉敏这个学生手里拿钱要好。
大不了他们两口子多给整理点儿题目，尽量不叫人吃亏就是了。
娄玉敏过来还带了一些米面，都是精细粮，虽然不是很多，但也能给老两口补补身体了。
午饭娄玉敏也没在这儿吃，主要不想占用老两口的口粮。
从高家出来，娄玉敏直接去了附近的国营饭店，想着买个馒头随便吃点儿下午就回去了。
不想才进去就看到谢阳在吃午饭。
谢阳这人就是大手笔，一个人点了一荤一素，馒头包子的点了一大盘子。
“唉，娄公安，过来一起坐啊。”
娄玉敏脚步一顿，看了眼周围的确没地方了，于是便过去自己点了一个菜俩馒头坐下，“你怎么又来市里了？”
谢阳笑了笑，“过来有点儿事儿。”
“打听什么？需要帮忙吗？”
谢阳一顿，突然意识到，娄玉敏是公安啊，黄宏伟知道的事儿说不定娄玉敏也能知道。
看了眼周围环境，他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就上次我跟辛文月来的时候不是打了一个人吗，我听说那家人在打听我，所以我就过来打听一下情况，可来了之后我发现我也打听不着，所以这不就转了转准备回去了。”
娄玉敏之前听他说过这事儿，自然觉得段家过分，她点头道，“他们没证据不能拿你怎么样的。”
“我知道，就是怕他们直接去抓人，他们可不讲道理。”
娄玉敏筷子一顿，“真要这样，你就往派出所跑，我想办法保住你。”
甭管是不是真的，谢阳当即表达感谢，“多谢娄公安，您真是无产阶级的保护者。”
娄玉敏撇嘴，“贫嘴。”
谢阳高兴道，“来来来，为了表示感谢，请你一块吃。”
娄玉敏倒是没拒绝。
两人一边吃饭，然后就说到了高老头。
谢阳惊讶，“你老师？”
“是啊，他们俩都是我高中的老师，他们来这边后我离着近，就偶尔过去看看。”
娄玉敏说的不以为意，谢阳却觉得这事儿可真够凑巧的。
得亏他这人还有点儿良心，尊师重道，想着以后说不定还能用到人家，所以出钱出的大方，也给足了信任。
但凡他坑了那高老头，要是让娄玉敏知道了，那不得让他掉层皮啊。
所以说他这人还是运气好啊，没点儿运气哪能这么顺利。
现在多了这一层关系，他都不用担心高老头两口子不用心给他出题了。
谢阳说，“他们老两口也不容易，这么着，等他们给我办好了，我多给点钱。”
“二三十块钱已经不少了。”娄玉敏非常实在。
“二三十？”谢阳惊讶，“书本啥的我给二十，另外三十是出题费用，如果给我整理重点题型啥的，我另外再给的。”
这下轮到娄玉敏惊讶了。
这样算下来那都得七八十了，一个工人的工资才多少钱？
娄玉敏无语。
但收钱的是她老师，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谢阳摆手道，“嗐，你也不用多想，我就是觉得知识无价。”
他特意压低声音道，“虽然说现在知识分子不值钱，但谁知道以后怎么样，你说是吧。老祖宗都说得尊师重道，他们给我干活，出的钱也是我能承担的，所以我觉得还是挺值的。”
娄玉敏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想法，神色复杂道，“没想到你这么好心。”
“那当然了，我这人就是善良，人称善良的小谢。”
谢阳得意的样子让娄玉敏不禁撇嘴，但好歹笑了。
“对了，你的钢笔……”
说着就要拿出来还给谢阳。
谢阳忙道，“别还了，特意给你买的，咱们好歹也是朋友了，送你个钢笔也不算大事儿。”
娄玉敏道，“钢笔可不便宜。”
“对我来说还好。”
娄玉敏道，“如果是为了那天的事儿道歉，大可不必。”
气氛一下凝固。
娄玉敏有些后悔提起了，对俩人来说真的太尴尬了。
说完她都不好意思抬头，低头吃饭。
“送你的就是送你的，没那么多原因，就是朋友间相互送送。”
谢阳打破尴尬，也低头扒饭。
市里这家国营饭店的饭菜真不如丁树强做的好吃啊，但没办法，谢阳饿啊，所以，还是吃了不老少。
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两人都给吃光了。
吃饱喝足，谢阳说，“你回去吗，我要回去了。”
“嗯。”
两人一起沉默的去火车站。
娄玉敏想，两人的票肯定不能在一块，这样也就不用尴尬了。
谢阳想，尴尬很快解除，等过段时间再跟她说话，说不定她就忘了。
到了站台，到了车厢，到了座位。
两人沉默了。
谢阳差点儿以为这是老天爷故意安排的了。
谁能想到这里的火车站还能有座位号呢。
不是说拿着票随便上吗。
谢阳道，“我坐里面？”
“都行。”
沉默在空气中流淌。
很快车厢里挤满了人。
娄玉敏的旁边坐了一个男人，身上臭烘烘的，娄玉敏脸都黑了。
“我们换下位置。”
娄玉敏刚想说不用，可味道实在太冲，她黑着脸起来，两人换了下位置。
谢阳扶着座椅往外挪，几乎紧贴着娄玉敏了。
她身上没有辛文月那种香气，只有干净的肥皂清香，清清爽爽，跟她这个人很像。
“谢谢。”
娄玉敏到里头好歹能好了点儿。
谢阳嗯了一声摸出一个棉布口罩给她。
“戴着吧。”
“谢谢。”
谢阳嘴角忍不住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