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着周京渡微微错愕的目光，沈朝雾忽然不再想隐瞒。
没什么的。
本来就该告诉所有人。
就像周京渡从不掩饰对她的喜欢。
沈朝雾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强调，“我和周京渡在一起了。”
其实。
她可以选择不说。
本来她就没打算告诉这三个哥哥。
但沈朝雾蓦的惊觉，这是不是对周京渡不太公平？
所以，她说了。
女人生的漂亮，在走廊这串阴郁的灯光下，皮相和骨相融合完美。
一层薄淡的皮肉紧紧贴着颧骨，脸型流畅，没有一丝赘余。
五官更是精致绝伦。
红唇因为不悦而轻轻抿起，隐约可以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声，含着一丝警告。这证明，她不太高兴。
沈晏舟看着唯一的妹妹。
她只立在周京渡身前，眼神透着一股令他都畏惧的光芒。
这一刻——
沈晏舟才意识到，他错过妹妹太多长大的时候。
他抿了抿薄唇，嘴唇干涩，连同着嗓子都像是干旱的大地，连吞咽的动作都像是有刀子在戳刺。
“朝朝……”
不可否认，周京渡是个极其优越的男人。
如果一定要挑刺的话，周京渡是个瘸子。
可现在他不是瘸子了。
连这一点微末的缺点都没了。
沈晏舟没有反驳的理由。
但他心里仍然淤堵着什么，让他喘不过气，简直快要死了。
是什么……
睿智如沈晏舟，可他想不通。
一旁的沈星沉可就没那么沉得住气了，他攥紧拳头，恶狠狠地盯着周京渡，眼里的恨意浓烈。
仿佛周京渡杀了他全家似的。
这种恨意来得没有缘由。
只有沈星沉自己清楚，无论如何，沈朝雾都只能在他的身边。
这个世上不会有男人配得上沈朝雾。
沈朝雾是他的妹妹。所以合该在他身边待一辈子不是么？
沈星沉只觉得血肉里最重要的一部分被周京渡掠夺了，现在连喘息都牵连着肉，痛得窒息。
“朝朝，你知道他的名声吗？”沈星沉还想要挽回。
他并不想要凭空出现的妹夫。
他和沈朝雾才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他们身上流着同源同脉的鲜血。
沈朝雾理应站在他身后，不该去和乱七八糟的男人牵扯不清。
沈朝雾眼珠子轻轻转了转，然后才缓慢地落在沈星沉身上，“什么名声？你是想说他臭名昭着么？”
“……”沈星沉就是这个意思。
可撞上小姑娘冷锐的眸子，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个“是”字。
他真怕。
真怕沈朝雾为了一个外人，真的不要他这个哥哥了。
只能选择沉默。
他的脸色难看，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哥哥养得起你。”
听到这句话，沈朝雾毫不留情地讽笑出声。
说是讽刺，倒也不完全。
沈朝雾只是觉得好笑。
她顿了几秒，然后才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嗯？你是说你那个常年亏损，得靠我砸钱才能运转下去的实验室？”
即便沈朝雾知道这个实验室会赚的盆满钵满。
但她不会告诉沈星沉。
况且，现在她才是投资方，就算赚钱了，大头也全都会落进她的口袋里。
沈星沉愣住了。
“我……”
沈朝雾又继续说，清冷的嗓音糅杂着细微的笑意，“忘了你在咖啡馆，是怎么求我投资的么？”
“我实在是难以想象，你会有钱养我。”沈朝雾上下打量沈星沉，语气冷漠下去，“你比我有钱？”
男人都有自尊心。
更何况是在妹妹面前。
沈星沉只觉得心脏气得闷痛。
他咬了咬牙，抬眸看向沈朝雾，胸膛微微起伏着，“沈朝雾，我告诉你不要太过分了！”
“看，这就忍不住了？”沈朝雾讥讽道，“我还以为你的好脾气真能装一段时间呢。”
沈星沉：“……”
牙尖嘴利。
他想。
哥哥本就不该和妹妹计较。
沈星沉渐渐冷静下去。
他也不再表现出强烈反抗的神情，只觉得沈朝雾还年轻，现在谈恋爱只是玩玩而已，早晚会有分手的那一天。
可他忘了，这个人是周京渡。
矜贵、淡漠，不可一世的男人。
这个世上，没有男人会比周京渡更好了。
其实。
男人实在是一种不讨人喜欢的物种。
他们狂妄自大、普信，以为自己是宇宙的中心。
古时候的陋习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不懂尊重女性，也不懂得自己在女性裙摆下出生。
他们很容易被欲望控制。
残忍、嗜血。
但周京渡竟然算是为数不多的正常人。
他对下属不错，对妹妹疼爱。
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人和情史。
三观也挺正的。
最重要的是，周京渡把女人当人看。
他从不觉得女性就该是男性的附属品，也从不禁锢沈朝雾的成长，他总是默不作声，但又悄悄给她支持。
这些听起来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可在男人那里，就是难如登天。
沈朝雾不觉得周京渡品格不错，她就该感恩戴德。
只是。
他确实还好。
算个正常人。
不像沈星沉，也不像沈寒川。
沈朝雾已经见过太多不正常的人，相比之下，周京渡就显得尤为可贵。
毕竟好与不好都是对比出来的。
沈星沉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妹妹心里竟然如此差劲，他心里憋着一口气，胳膊肘抵了抵沈晏舟。
恶声恶气道，“大哥。”
沈晏舟慢条斯理觑了他一眼：“？”
沈星沉道，“你能咽下这口气？”
沈晏舟脑中缓缓出现一个问号，他还在思索自己心里不得劲的地方在哪，实在没空理会这个傻逼弟弟。
他说，“咽得下。”
沈星沉：“……”
“！”
“你连这都咽得下？”沈星沉不可置信地拔高语调，“疯了，那你连屎都咽的下？？？”
沈晏舟：“……”什么玩意儿。
他怎么就咽得下屎了？
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盯着沈星沉，心里充满了诧异和不解，“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成傻逼了？”
沈晏舟嗓音天生威严，沉冷严肃。
一本正经的说他是傻逼时，沈星沉绷不住了。
“你才是傻逼，你全家都是傻逼！”
就差没跳起来指着沈晏舟的鼻子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