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卫柏考了一门数学分析。
剩下的时间全部都空了出来。
今夜正好是跨年夜，常理来讲，他应该跟谢同学约会，或者去参加一个浪漫的跨年活动。
但，这次跨年，它恰好也跨考试周。
2号，卫柏和谢木蔓都有考试。
有考试就不能跨年了吗？
能，能的。
但跨年方式千千万，谁说一定要出门约会才行？
考完试，卫柏回到家。
餐桌上，多了个水晶花瓶，里面插着的花跟外面卖得不同，造型很有美感，而且是那种很少见的花团锦簇的美感。
菱格桌布上，摆放着枣花酥、牛舌饼之类的小点心。
卫柏一眼就认出来，这些点心都是柳城老字号荷心纪的。
他从小就喜欢吃荷心纪的点心，之前中秋节，他跟谢同学一起吃的月饼也来自这家。
“回来啦？”卫柏顺着声音往前看，看到谢木蔓从厨房出来，哒哒哒小跑了过来，在离着他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住。
“嗯。”卫柏关上门。
外面是寒风，里头是温暖。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冬天，一进门就能闻到的饭香味，和围着围裙的吴女士。
众所周知，女朋友和妈妈，是完全不同的。
但，她们身上的一些特质，带来的一种感觉，又会在某些时刻完美重合。
欸？
你不是爹系男友吗？此时这种想法对吗？
管它对不对。
反正，由内而外的舒服和放松是对的。
“谢同学，你在做什么好吃的？”换上鞋，卫柏先去洗手，然后跟着女朋友去了厨房。
炸春卷？
谢同学才刚开始学做饭，就已经开始挑战如此高难度的菜色了吗？
看这春卷，外皮金黄酥脆，内里（虽然还没吃）包裹着蔬菜或肉馅，一看就好吃得不得了。
这这这……这显得他的番茄炒蛋油焖大虾红烧肉三板斧很低级啊。
而且，厨房里明显里充斥着一股更浓郁的香气，卫柏看向烤箱：“谢同学，烤箱里在热烤鸡吗？”
“这鸡哪家的？好香啊。”
“嗯，”恰好此时，烤箱“叮”了一声，谢木蔓戴上手套，打开烤箱门，“我们家的。”
烤箱门一开，烤鸡香气更霸道了，夹着热气四散开来。
卫柏低头看那只鸡。
外皮金黄诱人，带着一层迷人的油光。
身周的玉米、胡萝卜、西兰花和香草，更是证明了它不是一只一般的烤鸡。
看样子，它恐怕是谢同学亲手烤的鸡！
谁家女朋友才大一就能在家里烤出如此色香味俱全（还没吃，但别管）的鸡啊？
鸡，你果然太美！
“还要炒个青菜，”谢木蔓把鸡从烤盘中移到盘子里，“很快就好。”
很快就好，可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啊。
“我来吧。”卫柏刚撸起袖子，就被谢木蔓推向出去。
“你去盛米饭。”
“哦哦。”
那，厨房就继续交给你了，谢同学。
“谢同学，为什么你蒸的米饭也格外香啊？”
“嗯？”
明明是小乌龟蒸的米饭更好吃。
“奇怪，”卫柏盛好两碗米，问道，“你都加多少水？一个指头肚？还是两根手指的宽度？”
谢木蔓：“用刻度杯。”
按照步骤做饭，用电饭锅自带的刻度杯盛米盛水，难道小乌龟不是这样的吗？
什么？刻度杯？
家里还有这玩意呢？
青菜几分钟就做好，谢木蔓又迅速做了个烤鸡蘸料，调了两杯酒，两个人开始享用今年的最后一顿晚餐。
鸡皮简直是在舌尖划开的，紧接着就是肉香浓郁鲜嫩多汁的鸡肉，每一口都吃得卫柏很上头。
春卷和青菜也很好吃，大概就是一吃就停不下来的水平吧。
甚至连酒都很好喝，据谢同学说，按照网上的教程往杯子里倒各种酒和饮料，就能得到这样一杯口感如此丰富，入口如此舒服的酒。
但，如果真这么简单，为什么酒吧里的酒会那么难喝？
其实，卫柏就去过一次酒吧，喝过一次鸡尾酒。
当时点的是招牌，薄荷味的。
实际上却是牙膏味的，味道之熟悉，令他至今难忘。
吃着这样的鸡，喝着这样的酒，看着这样的谢同学，卫柏忽然感慨：“谢同学，我觉得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比起我，你更是。”两个杯子碰在一起，谢木蔓声音温软。
卫柏：“欸？我有那么优秀吗？”
虽然他自认还不错，但，被谢同学这么一说，还略有点不好意思嘞。
“嗯，”谢木蔓认真看着他，“尤其是今年。”
以前就不说了。
哼。
欸？
什么叫尤其是今年？
谢同学难道对以前的他有意见？
以前的他咋了？他那会儿还不认识谢同……
脑海中突然蹦出志愿者社的那些照片，思路瞬间断掉。
或许，不会，难道……他以前干的那些蠢事，谢同学全都看在眼里？！
手里的鸡腿，瞬间就不香了。
在今年的倒数第五个小时里，还是不要聊这种话题了吧。
“这倒是，”卫柏厚着脸皮就把话题给接上了，“我也觉得今年的我格外优秀。”
摆脱了被桎梏的人生，考上了理想中大学，有了关于未来的目标的行动，交到了一些新的值得信赖的朋友……
以及，认识并了解了，这世上最好最好的谢木蔓。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我觉得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吗？”卫柏笑道，“今年即将结束，我觉得自己好像更幸运了一些。”
“这大概是吸引力法则？还是其他的什么？我也不清楚。”
“但是，今年真的很美好。”
很美好吗？
当然。
但谢木蔓看到的，却是每天学到深夜，连跑步和打篮球时间都要硬挤出来的小乌龟。
一只非常努力地，珍惜着自己的幸运的小乌龟。
“的确很美好，”梨涡绽放，谢木蔓声音轻轻，“只要是在过自己喜欢的人生，就真的很美好呀。”
所以，我不会说“很美好，但你是不是很辛苦”。
不会说“不用这么努力，我们本来就会有花不完的钱”。
因为，这是你喜欢的生活方式。
因为，这是我喜欢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