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爱的女人!
儿子!
于伟雄瞳孔扩大,沾染了血的唇抖动着,“你说什么?”
他找到祝鸢了!
祝鸢肚子里的孩子没有打掉!
原来盛聿早就找到祝鸢,他手上的新皮筋,他那嚣张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样子,皮筋是祝鸢给他的。
那就意味着祝鸢原谅他,他们重归于好。
凭什么!
凭什么流着盛家和于家血脉的盛聿能得到幸福?
有心爱的女人和孩子。
他也有妻子,也有孩子,但那不是他喜欢的,老爷子给他定了婚事,他按部就班接受,那女人不是真心爱他,只是为了于家的钱财能保她家族兴旺。
从始至终都没有人爱他。
于兰也不爱他,否则她怎么会嫁给高高在上处处瞧不起他的盛宏耀?
沈怡静爱他吗?
那个女人……
于伟雄忽然笑了出来,可下一秒他的胸腔剧烈震颤,一口暗红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到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于伟雄接连喷出好几口鲜血,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抽搐着。
不像怒急攻心。
盛聿神色一凛,“乔迈!”
乔迈连忙带着人冲到于伟雄身边,他抓起于伟雄的手腕,指腹按压其上,当察觉到什么的时候,他的脸色一变。
“聿少,他中毒了!”
“救我……”于伟雄的嘴里都是血,朝盛聿伸出手。
可是盛聿神色清冷地看着他,无动于衷,仍然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在看着一只肮脏的臭虫。
他不想死,他要活着!
于伟雄挣扎着要朝盛聿爬过去,可越来越多的血一股股从喉腔冒出来,他却坚持手指痉挛抓着地板,艰难爬行。
盛聿眯了一下眼睛。
这毒明显不是他自己下的,他这么强烈的求生欲望,连夹在指缝间的银针都不敢放毒,生怕误伤了自己。
可是谁又会给于伟雄下毒呢?
盛宏伟没有那么本事。
于伟雄的饮食都很注意,他的妻子被他驯化成了听话的傀儡,已经到了逆来顺受的地步。
会是谁呢?
于伟雄才爬出两步就爬不动了,他意识模糊,嘴里仍喃喃着:“救我……救我……”
可他不知道他已经没有救了。
乔迈甚至都不需要实施抢救,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他身边是医院里对药物的药性研究最透的医生,他看着于伟雄的症状,浑身痉挛,不断吐血,胸腔震颤以及皮下出现红色的血点。
这个毒……
“是乌头碱中毒。看他的样子应该是长期小剂量射入导致的慢性中毒,原本可以解毒的,可惜毒性一直潜伏在他的体内,却因为怒急攻心,导致毒性爆发。”
于伟雄倒在血泊中。
乌头碱……
他对中药涉猎很少,但他听过乌头碱,川乌里面就有这个成分。
川乌这个重要在京都城很少听到,因为它的产地在南方,俞城就有。
他给沈怡静买的那栋别墅的花园里有种。
当年沈怡静流产后血虚,身体一直不太好,得了寒疝,每到经期就会腹痛难忍,四肢冰凉,她说看过名中医,让她吃些川乌,他就叫人在她的别墅院子里种了一些。
每年六月到八月,她就会叫人采挖,寄给她,她喜欢自己晒干炮制。
难怪这么多年,她的腹痛症状没怎么好转。
因为她没有用药,那么多的川乌,全都被她拿去提炼乌头碱了。
她竟然给他下药!
他唯一给她的怜悯,竟成了日后杀死自己的刀!
于伟雄咬着牙,“贱人……贱人!”
看样子他应该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人下毒了。
盛聿瞧着他咬牙切齿怨恨的样子,无需多问,是他完全意料之外的人。
那就是沈怡静了。
他嗤了声:“你拿她当棋子,她不会背叛你,却又想证实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当初你要是真心实意去救她,以她的痴情,绝对会让你解毒,可惜你对她从未有过真心。”
盛聿复杂的眼神化作一片冰冷。
“是你的残忍,害了你自己。”
于伟雄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了,他仿佛听到了盛聿的话,又好像听不清,耳边是一道女人的声音。
好像是很多年前,女人的声音还显得很年轻。
——我不想成为别人的女人,我只是你的,阿伟别让我去好不好?
——我一定会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一切,到时候你会风光娶我进门对不对?
——阿伟,你真的爱我吗?
愚蠢的女人。
他如果真的爱她,会把她送到盛宏耀的身边吗?
他如果真的爱她,还会拿他们的孩子作工具吗?
他从未爱过她啊。
于伟雄的身体渐渐不再抽动,身子折成令人匪夷所思的角度,变得僵硬,直到他一动不动,双眼角膜浑浊。
乔迈神色凝重蹲在于伟雄的身边,摸了一下他的颈侧动脉。
他回头看向盛聿,摇了摇头。
盛聿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起来,攥得手心血肉模糊。
高大挺拔的身子仿佛一道孤零零立在黑暗中的影子。
“通知于家人。”
他缓缓转身走出重症病房。
乌泱泱的保镖往两边退开。
盛聿迈着长腿,一步步走出去。
重症病房厚重的门向两边敞开,大量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加速驱散了里面的血腥气。
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沈怡静死了。
盛宏耀死了。
于伟雄也死了。
肩上的担子仿佛一下子就卸掉,原来一身轻松是这样的。
这样的空。
恩佐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就要跟上去。
就在这时——
“盛聿!”
一道清丽的嗓音从电梯口那边响起,穿透空气,像一枚子弹击中盛聿的心脏。
盛聿垂下的眼眸一怔。
他一抬头,一道淡紫色的身影朝他飞快走来,那一抹裙角贴上他的西裤的瞬间,怀里有了温度,空荡荡的心脏被填满。
“我带宝宝来找你了,盛聿。”祝鸢紧紧抱住盛聿,眼含热泪,脸埋进他的胸膛,“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