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盛家老宅。
江秘书神色匆匆朝花园走去。
今天阳光好,盛宏耀拿着剪刀亲自修剪花园里杂乱的玫瑰花枝条,是当年于兰在世的时候种下的,这么多年从一小株变成了成片的花藤。
花期正旺的时候,漂亮得如同晚霞一般。
他一剪刀下去,花藤掉了一大半,毫不留情。
“盛……盛先生。”江秘书走到他身边。
盛宏耀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再一剪刀下去,又是一半的花藤掉落。
“盛先生,我们的人监视到一辆车开进温泉山庄,车上是乔迈和另一名医生。”
听见他急匆匆说这话,盛宏耀终于停下手上的活,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医生?”
“妇产科医生。”江秘书回答,“我已经派人去核实了,的的确确是妇产科医生,是乔迈医院里产科最厉害的医生。”
盛宏耀握住剪刀的手一顿。
产科。
他的目光颤动间有一丝嗜血的阴冷,呵。
接着江秘书又说:“今天话剧团出发去临省巡演,祝鸢作为主演没有参加,听说这次上的是b角。”
盛宏耀阴狠道:“看来祝鸢真的怀孕了。”
当年盛聿开车把沈怡静撞伤了,害得他失去孩子。
那么今日,他怎么可能让盛聿那个孩子平安落地呢。
天道轮回。
盛聿也该为他做过的事付出惨痛的代价了。
盛宏耀嘴边的冷笑愈发阴狠,“真想看看他失去孩子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我让他比我更痛苦。”
江秘书激动道:“盛聿今天要开董事会,这是他任职盛氏董事长之后的第一次董事会,他一定会很重视的,今天是动手的好时机,万一等日后祝鸢肚子大起来,温泉山庄的守备就会更加森严,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没错。”盛宏耀将剪刀丢开,“集结人马。”
……
一间昏暗,拉着厚重窗帘的房间里,一个女人穿着红色吊带睡裙趴在一个男人的胸膛上,卷发下露出一张保养得当的脸,透着一股与她年龄不符的纯欲感。
如果此刻,盛宏耀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就是他以为已经死了的沈怡静!
沈怡静抬起手勾住男人的脖子,“电话里说什么了,你好像很不开心。”
刚才男人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开始抽烟了,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他心情变化如此之大的,他平常都不怎么抽烟,很养生的。
男人将烟头怼在床边,沉声道:“祝鸢怀孕了。”
沈怡静一怔,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坐起身来,一边拉着滑落的吊带,一边严肃分析:“如果那个孩子顺利生下来,就会是盛聿的继承人了!”
冗长的沉默后,男人冷笑:“前提是顺利生下来,我连自己的骨肉都能舍弃,又怎么会让他的孩子生下来呢?”
男人的手摸向沈怡静平坦的小腹,轻轻揉着。
过了中年以后,沈怡静对自己十分严格,也下得了狠手,才能保持这么好的身材。
此前在盛宏耀面前一提到曾经孕育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就一副心痛难忍,痛不欲生的样子。
而现在,男人摸向她的小腹,她没半点情绪起伏,而是勾紧男人的脖子,“能让他们父子反目成仇,当初那个孩子也算功德圆满了。”
两人相视一笑。
盛宏耀到死都不会知道,他以为的亲骨肉,是沈怡静和这个男人的孩子。
而那个孩子就是为了让盛宏耀和盛聿父子反目成仇的工具而已。
男人将沈怡静勾住他脖子的手抓开,下床走到拉着厚重窗帘的窗前,重新点了一支烟,火光隐约描绘出男人的五官,沈怡静看着有些痴迷。
回想起男人年轻时候的英俊模样,她低声一笑,满眼的爱意。
这些都是比在盛宏耀面前的伪装更真诚的爱意。
男人甩掉打火机,狠狠抽了一口烟,“我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没理由把即将到手的肉拱手相让,到时候那个孩子生下来,盛聿有了继承人,一切都不好办了。”
沈怡静起床,从后抱住他的腰身,“都说虎毒不食子,他好歹也是你的亲人,算你半个儿子了,你连他的孩子都忍心下手吗?”
这样,盛宏耀都要甘拜下风了。
男人冷笑,“我连他母亲都能杀,更何况他的孩子。”
沈怡静将他抱得更紧,脸紧贴着他的背,“我就爱你这样有魄力的男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这件事不容他们犹豫,最好是快刀斩乱麻。
男人眯了一下眼睛,“盛聿今天不在温泉山庄,我现在不便在京都城出面,你带着他们过去,我告诉你一条秘密逃生通道。”
……
白色纱帘拂起,祝鸢怔怔地看着裴凌那张脸,心惊肉跳。
“裴……”
裴凌迈开长腿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比之前又更瘦了一点的脸,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软禁,盛聿不给她吃的吗?
下意识抬起手,却在要碰到她的脸之前,祝鸢开口问道:“你是来救我的吗?”
裴凌眼底闪过一丝看傻子一样的神色,抬起的手垂到身侧,“我来度假行不行?”
“不行!”祝鸢急声道,她知道他故意这么说,他从窗户爬起来,还能来度假?她只是下意识那么问,“你必须救我出去。”
裴凌挑眉,“必须?”
“我是话剧院的演员,是您的员工,我要给您赚钱。”她一边说话,一边皱眉压抑着想干呕的冲动。
裴凌看出她难受,而且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真不知道盛聿那个疯子到底在搞什么,把人折腾成这样!
小楼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祝鸢浑身一僵,不是盛聿那辆车的声音,应该是乔迈带着妇产科医生来了。
忽然一只宽大粗糙的手伸到她的面前,“走吧,带你出去。”
祝鸢抬眸对上裴凌那双深褐色如琥珀般的眼睛,他的眼神依旧有些散漫和冰冷,可她看了一眼,就伸出手。
裴凌的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