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时间,足以把这条水路给烧通透了。
元夕他们待在船里,甚至睡了个好觉,天明之时水面上都是灰烬,大船也开始朝着夜源挺进。
打头的船下半部分各种机括全开,特意安装的铁刺突出,绕了船身一圈,谁也靠近不得。
船队进入夜源境内,便依稀的看到了岸边有人影闪过。
这些人也在闪避、观察,一个个如同耗子似得闪得特别快。
萧乐庆四个人因为上回的仓皇逃跑,心内倍感羞辱,这次回来报仇,那必然是斗志昂扬。
什么话都不说,架起了弩箭就朝着岸上扫射,大部分落空,只射中了几人。
“他娘的,这里居然藏了这么多狗贼,他们是不是预料到咱们会杀回来,所以特意在这儿等咱们呢。”
“那不是正好?反正咱们带了火药,一旦靠岸直接点燃,全都炸了。”
“就这么干!”
几个家伙眼睛都泛红了,就等着大干一场呢。
元夕不阻拦他们,甚至觉着这种亢奋非常好。
自己若不是活了两世,内里已经是个‘老人’了,她也会跟他们折腾折腾的。
很快,便到了之前萧乐庆他们仓皇逃离的那座城。
夜源的城……总的来说不像城,跟个小镇差不多。
大不一样的就是,这城里树木非常多,所有的房子都盖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之下,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阴森之气。
萧乐庆给大家讲城内的分布情况,之前交易的都是商人,在城东那一片。
而官家人则都在城南,其余的地方稀稀拉拉的,有的百姓住的地方跟鬼窟似得。
再就是夜源人倒腾那些有毒之物,这也不算秘密。
而幸运的是,之前庞硕从他老爹留下的手册里找到了许多防御夜源毒物的方子。
乍一看都是土方子,但管用也是真的。
那边军队用了,这边商行里也用了。
庞硕可以说是洗白最成功的人了,从一个买卖人口的罪犯,成了军队里人人皆知的幕后英雄。
此次进城,就由上次得到羞辱的四纨绔做先锋,他们要挽回颜面。
元夕则从后方的船上下来,直接上了岸。
许秀跟红莲都在船上,王仙儿不得不担负起重任来,保护昱王妃。
“王妃,您把这些香囊都挂着,以免这夜源的毒物太泛滥,伤了您可如何是好。”
王仙儿是真担心,他现在身负护卫之责,元夕若伤了,他是首罪。
看一眼就知他想什么,元夕也不让他为难,将装满了各种药料的香囊挂在了腰间。
走到略微高一些的地方,往城里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儿已经飘起了尘烟来。
她也不说话,王仙儿也不吱声,他以为她只是想到这边儿来观察一下。
但很快的,他就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因为她选定的位置特别的妙,第一批从城里逃出来的人走的就是这条路。
而她站在这儿的目的,就是堵他们。
这批逃出来的人穿金戴银不说,还有马车,多个人身上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袱,可见里头藏了多少好东西。
冷眼看着他们从下方的土路跑过来,元夕直接纵身跃下。
王仙儿急忙跟上。
昱王妃的身手以前就见识过,但今日却发现她之前在大齐京城,完全被限制了。
王仙儿自己都没出什么力,干脆利落的,这一行二十几人就都被扣住了。
这里头,有一个肥头大耳的矮黑圆一看就是做官的,那种气质,各国相通。
元夕逮得就是他,直接给拖到了路边儿上。
他也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简直刺激耳膜。
王仙儿看守着其他人,一边听着噪音,眉头跟着一抽一抽的。
元夕先是把这狗官吓唬了一通,在他哭的如丧考妣之时,才说话。
“你们国君到底犯了什么病?以你们这小国之力,居然胆敢跟大齐叫嚣成敌。
你知道吗?”
“小人……小人……”
他抖如筛糠,一句小人重复好几遍,元夕给了他一脚,“好好说。”
“小人听说,陛下最宠爱的妃子有占卜预知的神力。她卜出夜源即将受到天灾,我们若是不想法子离开将整国覆灭。
这……这无稽之言谁都不信,但陛下信啊!
他们都觉着大齐好,大齐国土辽阔,比我们这小小夜源好太多了。”
他抹着眼泪和鼻涕说完,口气之中也皆是冤枉。
在这一个小城里做官挺好的,他就跟土皇帝似得。
再加上跟大齐通商之后,大家日子也明显好了起来,都成了他的功绩。
谁想到,忽然之间上头就下来了这样的旨意,他自己都要气死了。
又不得不从。
元夕却是微微眯起眼睛,夜源国君的宠妃?
哪一个?
从未听说过的人物,甚至上一世她都没听说过。
还有什么占卜预知的能力,听起来倒是挺耳熟的。
之前,京城里不就是这么传说她的吗,有一双能看透人的眼睛,可以预知。
哦,她跟萧止衡解释自己上一世的事,用的也是预知这个词儿。
啧,预知居然变得如此不值钱,哪儿都有这种‘能人’啊!
“那个宠妃是谁啊?哪家的,你可知道?”
狗官想了想,摇头,“陛下的事情,岂是我等能打探的?”
“呸,整个国土连十万军马都装不下,他算个屁的陛下。最多算个山大王,底下带着你们这么一帮虾兵蟹将。”
狗官胖脑袋一缩,被骂也不敢还嘴。
而且吧,跟人家大齐比起来,夜源却是不值一提。
大部分人都能认清这个现实,可陛下显然认不清,鬼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昏君!
“你是个父母官,一座城的百姓都需要你保护。你可倒好,来了敌人你先跑了。
在我们大齐,就你这种官员,九族砍头。”
“小人……小人上有年迈老母,下有襁褓小儿,实在是……”
元夕才不听这种套词,话本子里都写烂了。
“进城,把城里安抚好,你这个官儿我们暂时征用了。”
抬腿就是一脚,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狗官也没办法,只求元夕别伤害他的妻儿,哭唧唧的起身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