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万没想到外间居然发生了这种事,眼角抽搐了下看向裴觎,而在场的李瑞攀几人,也都是看了过去。
陛下的确是下旨让定远侯前去拿人,让二皇子进宫问话,可是从来没有说过,让他这般“折腾”二皇子。
堂堂皇子,招摇过市,为百姓围攻。
这定远侯的心眼儿可真够黑的。
他这分明是想要毁了二皇子……
二皇子也能听到冯文海的声音,等他说完之后,猜跪在地上红着眼说道:
“儿臣好歹是皇子,就算有罪也该父皇来定,怎能让人如此折辱,更何况外间事情未定,定远侯就纵容那些百姓当街羞辱儿臣。”
“儿臣还不如一头撞死了事,还请父皇替儿臣主持公道!”
“裴觎!”景帝沉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微臣不知道二皇子在说什么。”
裴觎皱眉站在殿中,面对景帝的盛怒没有半点胆颤心虚,反而不明所以,
“微臣奉陛下之命,前往二皇子府拿人,他府中之人先是阻拦,朝着皇城司人动手,后又想要抗旨不尊。”
“微臣虽然恼怒,却也未曾朝着二皇子动手,至于回宫途中,是二皇子派人伤了沈娘子的事激起了民愤。”
“那些百姓围攻二皇子时,是微臣命人护着他,才能让他安然离开,可是二皇子怎么能如此恩将仇报,不仅不感激微臣,反而攀咬臣一口,污蔑微臣?”
“你信口雌黄!”
二皇子万没想到裴觎这般无耻,满眼怒色,
“分明是你故意害我,要不是你带着我招摇过市,不让我乘坐马车,又故意跟人提起沈霜月的事情,我怎么会如此?!”
“笑话!”
裴觎似乎是被他的话冒犯到,眉峰压下来时,整个人都多了几丝凛然厉色。
“皇城司拿人,向来都是如此,司中金吾卫皆是步行,平日里有的也只是囚车,微臣去何处给殿下寻马车?”
“更何况陛下在宫中等着问话,微臣已将自己的坐骑让给了二皇子,免你步行进宫尴尬,更一路随行护持,二皇子还想要如何?”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平日里冷冷淡淡时,就已经显得不好招惹。
此时生怒,那脸上煞气增添,人也显得凶悍。
裴觎垂眸看着二皇子冷声说道:
“至于那沈氏的事情,本侯带着金吾卫拿人,围观者众多,若是不与他们解释清楚,谁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皇城司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是说沈氏被城外流民所伤,说陛下担心沈氏,命人严查此案,何曾提起过二皇子半句?”
“你们怎么没有,你们分明……”
二皇子刚想说什么,却如同被卡了喉咙突然顿住。
裴觎却是冷声道:“分明什么?”
“微臣不过是奉陛下之命带你进宫,从头到尾都是照着规矩行事,何曾对你有过半分怠慢,又哪里说过半句二皇子的不是。”
“反倒是二皇子,从一开始时,就格外不逊,一口一个你是皇子,微臣若是拿你,太后娘娘不会饶过微臣。”
景帝眸色瞬间一沉。
二皇子脸上白了几分:“我没有……”
“有没有,二皇子自己清楚!”
裴觎冷然打断二皇子的话,扭头看向上首,
“微臣行事,问心无愧,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命人去寻今日街头之人,查问刚才的事,看微臣可曾对二皇子有过不敬。”
他说话时太过理直气壮,掷地有声的样子,完全不怕有人与他对质。
反倒是刚才疾言厉色,开口指责的二皇子,此时却是被质问的一副哑口无言的样子。
景帝沉着眼看向二皇子:“定远侯说的可是真的?”
“不是……”二皇子急声道。
“那你告诉朕,他做了什么。”
景帝的话越发冷沉了些,李瑞攀他们也是忍不住看向二皇子。
所有人都在等着二皇子说话,可他却是张了张嘴,掐着手心,脸上乍青乍白。
他想要说裴觎故意让他为难,说他命人诱导那些百姓,毁他名声,说他是故意帮着太子想要让人羞辱他难堪。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刚才在街头时,无论是裴觎还是皇城司的人,的确没有明说过沈氏受伤的事情是他所为,甚至于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过他半句。
他们只是说,沈氏受伤,宫中命皇城司拿人问话。
说沈霜月因为囤粮之事被流民围困,受惊之下,可能会影响南地那些粮商送粮。
他们话里话外,都充满了诱导意味,那些围观的百姓也是因为他们那些话,才会那般群情激奋,可是论真起来却又没办法追究。
因为他们没有说过,是二皇子挑唆流民袭击沈霜月。
就连后将来引起骚乱的那些话,也不是出自裴觎他们的口。
景帝沉着脸:“怎么不说话?你不是说裴觎羞辱你?”
“儿臣……儿臣……”
二皇子脸色青白交加,垂着头手心都掐出了血来,却是吞吞吐吐愣是没说出来一句话来。
裴觎见状却是嗤笑了声,没有因为他这般就放过他,反而冷言说道,
“二皇子说不出来,是想不起来微臣到底如何羞辱了你,还是一时半刻不知道该怎么栽赃微臣?”
“我没……”
“没什么?”
裴觎言辞犀利至极,
“那街头之事,分明是你自己酿成。”
“要是皇城司入府时,你就直接听从圣旨跟微臣入宫,哪会闹出后来动静,要事你真顾全皇室名声,就该跟微臣道明乘车进宫之事,而不是等到离开之后才提及。”
“微臣是个粗人,不懂得京中这些门道,可是二皇子难道也不懂吗?”
他冷然看向二皇子,
“但你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任由微臣照着规矩带走了你,等到事情闹起来后,却以此指责陛下纵容微臣羞辱于你。”
“你以死相要挟怪罪陛下,到底是因为街头受辱恼羞成怒,还是想要借此转移话题,好能让陛下不问罪那些流民之事,亦或者是觉得陛下不该让我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