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神色一顿,抬头:“外祖父是说,谢淮知?”
魏广荣嗯了声:“有他,总能有办法插手赈灾之事。”
之前他把谢淮知推了出去,只是想要找一个替死鬼,可没想到那谢淮知的“运气”这么好,虽说在石阳那边安抚流民时遇到了些危险遭了点儿罪,可同样也赶上朝廷钱粮充盈之际,这般情况,谢淮知和骆巡北上赈灾能做的事情就多了去了。
只不过谢淮知出京之前,他几乎半逼迫着,让他得罪了满京城的权贵,他未必没有怀恨在心,如今看来他还得想点办法,对他这个庶妹的孙儿“好一些”,好能让他对魏家还有二皇子尽心。
不过这些事情,魏广荣没有跟二皇子细说,他只是说道:
“赈灾的事情殿下不必担心,老臣会仔细留意着,不会让太子那般轻易得了好处,倒是你,切莫因为心急而冲动行事。”
“老臣和太后娘娘会尽力替你在朝中筹谋,想办法夺回今日所失一城,但若你自己稳不住心性,被人挑拨冲动之下坏了事,那可就真的是无力回天了,你明白吗?”
二皇子连忙低着头:“我知道了,刚才是孙儿着急了,还请皇祖母恕罪。”
魏太后看着低头认错的二皇子,沉着脸说道:
“你父皇既然让你留在京中好生休息,那你也就安心留下来,只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明日开始,让二皇子妃带着你府中女眷出面设粥棚,在城门外施粥赠粮,你则是去找一趟你二舅舅,帮着裴觎和太子尽快将粮食送进京城。”
二皇子愣住,二舅舅魏冲管着平宁驻军,平宁离京城不算太远,是拱卫京城的城池之一,且也是南下的毕竟之路,平宁驻军八万用以京中兵力储备,而魏冲便是驻军之首。
正是因为魏冲手中的这八万兵力,父皇和太子才会无比忌惮太后和魏家,不管朝堂上动成如何,都绝不会轻易撕破脸皮。
二皇子之前就是动了让魏冲想办法阻拦运粮的心思,可如今太后不仅不让魏冲出手为难,竟还要帮着太子送粮食进京?
“皇祖母,您让我帮太子?”二皇子迟疑问。
魏太后说道:“对,帮太子,不仅要帮,还要尽心竭力,不争功劳。”
“你只需要和你二舅舅一起,想办法将那些粮食顺利送回京城,尽快安排调运去北地赈灾,在此期间,你不准对外提及此事半句,问便是太子的功劳,明白吗?”
二皇子眉心紧皱起来,他不仅不为难太子,还要帮他立名?
他心中迟疑,上手魏广荣却是最先理解太后之意的,刚想开口跟二皇子解释,就被太后伸手拦住。
魏太后眸色凌厉:“哀家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二皇子虽然不情愿,但惧怕魏太后,还是紧抿着唇低头说道:“孙儿明白,孙儿会照着皇祖母吩咐行事。”
魏太后定定看了他片刻,似是要将他看透似的,将他那表面顺服之下的不甘愿和怀疑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她满是失望的移开目光。
“行了,你起来吧。”
待二皇子起身之后,她才说道:“小五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了?”
二皇子回道:“五弟回京时身子已经好多了,之后也命太医前去诊治过,想来应该无碍了,等一下孙儿出宫便去他府上探望。”
魏太后嗯了声:“那你就先去吧。”
“那孙儿先行告退。”
二皇子走时面上恭敬,像是已经放下了刚才的事情,但是魏太后瞧着他离开的背影,却是面色沉了下来。
魏广荣低声劝解,“魏冲的事情,您该跟他解释清楚,免得他不解之下心生怨气。”
太后让魏冲帮太子,是为了防备景帝拿着今日太后筹粮逼迫的事情,让魏家平添恶名,而且这次二皇子已经输了太子一筹,执意与他为难,冷眼旁观都不是上策。
若是他能不计前嫌,带着魏家帮助太子运粮,尽快安抚流民让人带粮北上赈灾,至少也能换一个心怀天下,仁善大度之名。
更何况说是不争抢功劳,可有时候不争不抢才是最大的得利者,魏冲一动,必然会有人察觉,届时谁人不知道是魏家和二皇子帮助太子运粮?
二皇子这个时候将功劳全落在太子身上,旁人只会觉得他谦逊有礼,而太子却是好大喜功,这便是太后让他帮助太子的目的。
只可惜,二皇子是半点都没想明白。
魏太后沉着眼:“哀家还要怎么跟他解释,解释了他听吗,他那脑子跟摆设似的,做什么都只顾着眼前之利!”
魏广荣无奈道:“二皇子到底还年轻,太后娘娘何必与他置气。”
“年轻?”
魏太后面色不愉,“他只比太子小一岁罢了,年轻什么?当年先帝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皇位争夺早就厮杀的血流成河,谁像他一样有人处处庇护铺路。”
“况且这些年你和哀家亲自教他,多少事情都是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说,可是他却连半点长进都没有,一遇到事情还是这么沉不住性子。”
“而且大哥,他居然不信哀家。”
魏太后心中最恼怒的,不是二皇子冲动妄为,也不是他脑子蠢钝,而是他居然不信她。
她已经告诉了他所有事情,甚至告知他如何做才是最好的,可是二皇子却半句没有听进去,他表面上看似是执拗想要与太子争个高低,可实则却是不信她这个皇祖母。
她疼爱二皇子,是因为他是魏家的血脉,身上流着和她一样的血,她自认为已经事事替二皇子周全,想尽办法替他筹谋让他有底气与太子去争那位置,可是二皇子居然还怀疑她用意。
魏广荣对于二皇子也有些不满,却还是皱了皱眉安抚:“太后娘娘多想了,您和魏家尽心替他谋算,二皇子怎么可能会不信我们,他不过是担心太子这次拿了上风之后,那储君之位会更加稳固难以动摇。”
“况且他只能依靠我们,不信我们,还能信谁?”